看来还真是真爱。唐夜霜不禁苦笑,随即想到当下的形势,不觉有抖擞起精神起来,继续想到。
然而这一切说到底,也只是她自己的主观臆测。她对于这些古怪的阵法并不甚熟悉,也只是隐隐有所涉猎,或许这个问题请教楚月那个神棍要好得多。
不过想起楚月那张永远微笑着的狐狸脸庞,唐夜霜不禁打了个寒噤,当即已经打消了为此事特地去找他一次的想法。
要知道,那个家伙远比什么牛鬼蛇神都还要麻烦多了!
摇头叹了声气,唐夜霜只将那个阵法图案大致地记在了脑内,想着枝娘这个点再怎么说也应该已经到了,便不再去纠结这个自己并不擅长的问题,随即就欲跳下方才所站立的枝头,按照原路返回去寻枝娘。
然而,她才刚刚有了几许松懈的动作,那阵方才明明已经逐渐评下下来的狂风却这样再一次地呼啸刮了起来,甚至比方才那一阵还要劲烈,显然是意有所指。
这平地而起的狂风引得刚刚才放松了继续警惕的唐夜霜微微一惊,不得不再次打起了精神来,一边就想要伸手想勾住一根枝条,然而指尖触及到的那根枝条却恰在此时被风吹倒,恰避开了她的指尖。
该死的!
唐夜霜暗骂了一句,却无法控制此时此刻的身体重心,一边不由自主地朝下倒去,而那迎风摇摆的枝条正乱舞着,好似其上附了吸盘,每每沾染到唐夜霜的身上,被霎时收拢住,大有着要从其上撕下一块皮来。
还真是邪了门了。唐夜霜冷了冷眼眉,忍住身上传来的疼痛,手中的匕首快得好似飞逝的流光,将每条缠绕上自己手足的枝条都用力地断开。夹竹桃特有的甜香就此在空气中洋洋洒洒地挣开来,好似魅心祸骨的毒药。
不知道究竟纠缠了多久,只知道狂风骤止,而她也终于脱力地靠在了树下,一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一边颇有些警觉地观察起四周来,见不像是会再来进一步的攻击后,这才长吁了一口气,转而开始打量起刚才身下的地面来。
令她更为觉得奇异的是,方才她实打实地从身上砍落的那些枝条,这才她一会儿晃神的功夫,居然已经统统没了影子,像是从来未曾存在过一般。若不是身上各处方才被那枝条吸住缠绕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疼,几乎连她都险些要怀疑方才的那一切惊险真的只是自己的错觉而已。
忽然,她感觉到身后似乎有什么正在靠近,却丝毫没有听到脚步声,眉心不禁警觉地一跳,以为又是什么东西卷土重来,只抬手一抓,却像是抓住了人的手腕,随即一声女子的惊呼传来。
唐夜霜只觉得这声音听着有些熟悉,赶忙皱眉回头望去,却见正是枝娘,连忙放开了手。
枝娘甩了甩手,语气带着几许嗔怪,“王妃娘娘,您的力气未免也太重了。”
唐夜霜不欲跟她废话,也懒得去追究她如何会迟到这样久的原因,只瞥了她一眼,“走吧。”
似乎是没有想到唐夜霜的痛快反应,枝娘稍稍地挑了挑眼角,只点了点头,随即引领着她朝着一棵树下走去。
约莫一炷香的瞬间,唐夜霜站在那棵埋葬着尸体的树下,低眼看着跟前的尸体,面色有些沉郁。
果然如枝娘此前跟自己说的一样,眼前的这具尸体在茶亭内看到的无异,甚至较之更为凄惨,尸体的面目狰狞而干枯,通身枯瘦如柴,四肢萎缩,以一种极诡异的角度就此弯折着,眼珠暴突缩。已经完全被吸干了水分的尸身上衣衫褴褛,几乎已经能够看到萎缩的皮下根根狰狞突起的肋骨来,只能自上头隐约浮现的花纹才能看出是皇家的式样。
低垂在身侧的一只手上戴着一个羊脂玉镯,如今丝毫没有损坏的痕迹,想来死者在生前应当丝毫没有挣扎搏斗的机会,就被这样活生生地吸干了精气。自那纤细的手腕,依旧还可以看出,这曾经是多么一个美丽年轻的女子,如今却化成了一堆皮下枯骨,让人如何不唏嘘。
入宫的女子,哪个不想要攀上高枝,哪个又不喜欢荣华富贵,青春美丽?然而这样的一个梦,却在才刚刚踏入宫门没有几天,便已经如同泡沫一般破碎了。也不知道,她死的时候,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
虽然对于死尸已然并算不上新鲜,再惨烈的也并非没有看过,然而在看到跟前的这副场景时候,唐夜霜还是不免低低地“啧”了一声,有些不忍再看。
瞥眼间,她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一般,只朝着自己身边看去,却发觉此前口口声声说死去的人是自己好姐妹的枝娘,如今只直身而立,望着跟前的死尸,那张美丽的面孔中,满是漠不关心。
见唐夜霜打量自己,枝娘却也并没有马上变转过面孔来,反而朝着她扯开了一个轻轻的笑容来,看起来分外的从容淡定,好似并不担心被人看穿,“既然您差不多已经有个数了,那这件事情时候便烦请您帮忙解决了。”
顿了顿,她抬眼望了望天色,“夜深了,我先回去了。”顿了顿脚步,她又回身一笑,意有所指,“对了,这里毕竟是死过人的地方,又少有人踏足,最容易生出什么阴邪的东西,夹竹桃又是属阴之物,王妃娘娘您出去的时候,可,千万要小心。”
唐夜霜的眉目在听到她这话后再度沉了沉,最终还是没有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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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七章 又出惨案
这边的案子还没有结完,转眼王城里头便又出了一桩惨案。
这次的死者的身份与此前几位又是截然不同,乃是绌芳阁里的一个小倌,名唤蔻官,不过十**岁,虽并不算绌芳阁里的头牌,但却也生着一副如玉如花貌,不仅身段窈窕,还有一副如百灵鸟般婉转的好嗓子,又是极活泼的性子,每逢初一十五时便专在绌芳阁里头咿咿呀呀地唱昆曲,倒也唱出了些小名声。
而现如今,那个昔日的美男子此刻已然赤身**地以一个扭曲屈辱的姿势躺在绌芳阁的后门前,通身干枯如柴,四肢萎缩,诡异地弯折着,眼珠暴突,而喉咙则几乎完全萎缩了进去,好似被人从中生生截断了一般,然而仔细望去,上头却没有一点破皮的痕迹。
后来老鸨为了不有碍观瞻影响生意,才才又在尸体其上蒙上了一层惨白惨白的麻布,然而凸出的诡异形状看起来却还是无比渗人的,宛如欲盖弥彰一般。
绿霓在听到风声以后,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
她从前似乎在绌芳阁里头跟这蔻官的关系十分要好,在大庭广众之下一点也不避讳地直直跪在那具白布蒙了的尸体边上,以手掩面哭得死去活来,让风起着急地前去好一通劝才凄凄切切地勉强站起身来,从怀里掏出香帕来抽抽噎噎地擦了泪去,这才作罢,然而还是固执地花钱请人将尸体抬进了住的别院之中,按风俗停尸三天,请人超度以后,再下土为安。
唐夜霜去查案的时候,正好窥见了这等场景,不觉看着也有些叹息,只站在一边,看着那眼睛红通通的绿霓,依旧固执地守在那铺着白布的尸体旁边,一时间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只能先保持沉默,在一边站着。
风起见着她的模样,只皱了皱眉,走了过来,“师父。”
唐夜霜回过神来,望向自己这个好久未见的跟班,只勉强地颔了颔首,尽力保持平静自然的模样,“最近过得怎么样?”
自从绿霓就此赎身安稳下来以后,她便也遣了风起去别苑中陪着绿霓,不必再成天跟在自己的身边。两个初坠爱河的情侣自然应该多用一些时间好好相处作伴,不像她和云墨寒那般,总是聚少离多,每一次才匆匆见了,便又要进行下一次的别离。
然而稀奇的是,她对于这份感情的态度非但没有动摇,反而更加坚定了起来,因而在共同经历了这样多的苦难和别离以后,她心中已经清晰地明白,无论再发生什么,自己心中的那个人,归根结底也只有这个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