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色稍苍白,叠好袍子,又给她递上养身茶,气度不失寻常风采,“现在呢?”
“正直,羞涩,精明,稳重。之前你几乎将我都骗过去了。”
“我……可以问你怎么察觉的么?”
“当然。老实说,你比谁都明白我的宠爱才是你在这个家里安身立命的护身符。呃,虽然我知道后来你引诱我,最后自己都彻底陷下去了。对于自己的魅力,我倒是一直挺有信心。”
他干脆沉默了。他明白,这场谈判,主动权已经完全被捏在了她手中。
“你原本应该嫁给萧湘。但当时我昏迷,你娘不肯把唯一能传承她血脉的苏暮徵嫁给我这个半死不活的女人,又不能直接得罪攥着婚约的恭王府,所以只好让你填补这个空白。萧湘喜欢你那么多年,她哪能乐意不是?最初本来应该和我联合的二皇女,为了你,不惜损失一部分利益,跟我对着干。”话说得太多,她啜了口茶,润了润喉咙。
“你哥哥害了萧漪,你坑了萧湘,苏家男子祸水声誉,可真名不虚传。”她将茶碗放在案上,“一会儿再告诉你我怎么瞧见你的马脚的。先说说你什么时候决心反抗你娘的吧,我流产的时候,是么?”她笑眯眯的,但眉眼里时隐时现丝丝寒意。
“……我求过娘,但她不允。我那时还不肯相信她会对怀着她孙女的你下手。直到那天进宫,看见你倒在树下,我才明白,她恨我,她只想“人”尽其用,之后我死,她才算得偿所愿,一了百了。”
捉奸看对象
她换了衣裳,背后塞个上垫子,靠在床头。伸手招呼汪汪坐在她身边,拉住他的手,他有短暂的愕然,但迅速恢复常态,任由她拽着他捉弄似的猛力晃了两下。
他纵容她的任性已经成了习惯,即使是在他看来二人极可能离婚的非常时刻。
男人不擅长发起讨论。
男女思维碰撞对决之时,关于两性关系的开放性问题,他们大多不知从何说起。
尤其是面对自己喜欢的女人,他们往往更加笨拙,这等于白白把主动权送到女人手中。
这样的好机会,楚楚这种情场老手如何不懂得把握?
“其实,你最初几乎天衣无缝的演绎了一个内敛青涩并怀有一份纯净之爱的年轻男人,可是后来你融进了太多自己的情感,才被我偶然抓到了破绽。
我小产之后,你搂着我回忆咱们一起读书的豆蔻时光。
依照你之前说过的,你一直以来都喜欢我,总默默待在远处观察我的一举一动。
可那夜你所有的故事里,除了你我出宫那次吃点心之外,我似乎再没有其他事能深切引起你的注意。”她指尖在他手背上轻戳,“暮霭哥哥,一位少年若是暗恋一个姑娘,不只是眼睛始终围着她转,连她身边经常来往的人,多少都会有点忌恨的,多少都会有些纠结,那种爱在心头口难开的心理你没把握准——我猜你根本就没暗恋过,对不对?”
他沉默,分明意味着默许。
她笑笑,“再向前倒倒。只有喝醉你才肯主动坦白。好吧,酒后吐真言,这点我也曾深信不疑。想想那几次你说过的话:你的身世——我猜这部分一点水分也没有。因为二位爹爹曾经与你爹交情甚好,内幕不见得比你知道的少,再加上,以实相告可以赢得我的同情,坦诚以对,更能获得我的敬意。”
“再有,就是你娘命你刺探府内情况,择机杀我——这部分,我猜也没水分。你最多是隐瞒了一部分内情而已。”她忽然用力捏了下汪汪中指——中指连接心脉,“我想问问你,你讲了这么多实话是……”
他忽然抬眼,“我不在的时候,若你还能记起我,最起码我在你身边时也讲过真话。”
她又笑了,“说明那时你就动心了。便再不肯害我是不是?希望有朝一日你离开我身边,我回忆夫君时,好歹还会说苏暮霭对我有过真心。”
他一阵神情黯然,“所以,我会离开王府。”
她抬又手戳戳他眉心,“你先等我说完,还有萧湘呐。”
他忽然起身,“我现在就走。”
她心下得意,与萧湘的恩怨往来还真是汪汪不多的软肋之一。
当下,探身,抓住他手腕,“我可没赶你走。最少也要我把话说完。先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