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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棋不遇樱落(37)

作者: 元珏 阅读记录

冰萝郡主出身显贵,长相更是没得挑,比在场的同龄人不知道灵秀多少,正常人只要见过冰萝就不想多看一眼旁的,旁的那些穿的不够清新,目光些许呆滞,连笑容都像是从一个打印机里复刻出来的。

如果夏郦国是野蛮国也还好,偏他就是经济历史文化各方面都超前的神奇国度,胡式微曾给我说过,夏郦国推崇个性,女人不想结婚就不结婚,男人不想要孩子就不要孩子;人人有自由发表不同意见的权力,但也不会私下报复,吵得太激烈大不了就扔鞋子,扔空塑料瓶子,可转头还是好朋友,同坐一处把酒言欢。

照此推论,夏国世子是极有可能相中冰萝郡主,进而立她为妃。

平心而论,嫁到夏国是身为女人很不错的选择,这仅仅是我的想法,对面那些个郡主小姐们在天后说完要选妃之后面面相觑,有的紧张的搓着手中的丝绸手绢,有的装作口渴喝着水转身向父母们发起求救的眼神,还有的竟从那无辜的眼中滴下几颗滚烫的泪:她们是极其不愿嫁去夏国。

这种事情一经思考就通透,夏国于她们而言是魔窟,没有规矩,没有条条框框,没有信仰——孔雀天神。

胡总管颠着小步子从外面直线进来通报国舅陪同世子已经入了府门。

众人哗然,纷纷拾掇衣领,袖口,至于下身的拉链扣子是否妥当,不能在天外来客面前丢了淇奥的脸面。

“请!请!这边请!”

能受国舅如此低声下去的除了靡乐天后,也只有这位夏国来客了。

世子的着装先是让众人松了口气:修身纯黑色西装,脖子上系着蓝色领结,碎碎的乌发挡住了半个额头,隐约可见的眉骨下深深深镶嵌一双乌黑的大眼睛,鼻梁高而挺拔,嘴唇厚而饱满——一个翩翩文艺的小帅哥,和那传闻中放荡不羁的国度十分不匹配。

女眷们如释重负,肩头略略松弛。

世子对天后和宾客们一一微微弯腰致敬,倏然间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正是御蝶的位置。

猝不及防的举动让天后有些不满意,可也不好伤及情面。

不等天后开口,世子又出人意料开口讲话。

“我要她!”

对面的部长们小姐们个个惊慌失措,几个人居然小声议论起来,他们的目光好像都朝我这边聚集过来,可我这边并没有小姐们,冰萝郡主更是和我打哑语。

我当即站了起来,看向郦子都,他的手指正指着我的脑门。

“我可是王后!”

☆、望远镜

“那又怎样?”

郦子都嫣然一笑,双眸透亮发着柔和的青睐之光,隔着耿无寐欠下身来轻轻掐了掐我的左脸,在坐的宾客都傻眼了,无不敛气凝神看我的反应。

生气还是不生气?生气的话要说多重的话,分寸要如何把握,万一致使两国闹僵我岂不罪过?

“她是有夫之妇,世子还是另择良配吧!”

耿无寐懒散的站将起来,亲自给郦子都斟了满满一杯酒。

未料郦子都不接。

他再敬酒,郦子都一动不动,这次非但不动还看都不看他。

“世子初来不懂规矩我能理解,但怎么不懂规矩也不能抢人夫人不是?敬酒不喝喝罚酒就不大光彩了吧?”

“您就是耿王吧?听说您的夫人连怀三胎,恭喜恭喜!对了,刚刚进门的时候我还撞见她了呢,肚子可大了,怕是不久就要生了,再次恭喜了!”

“子都兄这都知道,惭愧惭愧!”

那耿无寐窘迫地无地自容,自斟自饮起来,不再多言。

“世子有所不知,在淇奥王和王后就没有离婚的先例,您再瞧瞧您正对面,待嫁的都将是您的如花美眷,想必定有世子中意的人儿。”

对于靡乐天后的说辞郦子都似乎听进去了,匆匆扫了一眼对面的宗亲女眷,小姐们立刻扭捏不安,只怪自己脸上没长出些麻子来,生怕叫这毫无形状的世子爷选了去。

他对着对面的宾客深深鞠躬示礼。

“各位女士们放一百个心,郦子都从不强人所难,别人也不能强我所难,我和女士们是一点缘分都没有。”

宗亲小姐听了才偷偷笑起,偶有几个表现的太明显的被身边的父母大人瞪了瞪,小姐们也顾不上礼仪,欣喜着用眉眼互相传递着‘得救了,安全了’的信息。

至于我自己好像还没有落入‘安全’的范畴,一提要走,郦子都就上前阻拦去路。

“王后这是要去哪儿呢?你去哪,我就去哪。”

“王后要回日月阁,世子也要跟着么?”

沉稳的腔调,反诘的语气,胡顾问插话插的恰是时候。

“你又是谁?”

“不用知道我是谁,但你必须知道你在哪,这是淇奥,在你面前的是王后,这里的人都需要有自己的位置,说能说的话,做能做的事,请你自重!”

郦子都仰面挑衅,青眼变冷眼上下打量胡式微,好不容易才放我们离去。

风宿南紧随其后,颇不放心的频频回头看着越来越远的冰萝郡主,一路上我问他什么他都‘啊’‘哦’‘嗯’的回应。

“还有几个月就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我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安慰他俩,就觉得气氛过于凝重,压得我喘不过气。

平常风宿南都是嘻嘻哈哈的逗我开心,看他如今失魂的模样,便知道他干不久了,他必定是也要离开我了。

“风宿南,你听着,从现在起我已经不需要你的保护了,你不再是我的保镖。”

“小姐姐,为什么呀?”

“冰萝郡主在等你,她比我更需要你,快去吧!”

“小姐姐……”

他顾虑的我都懂。

“有你胡大哥在,我能有什么事?再说,宿南是个男孩子,总不能当我一辈子的小丫鬟吧?谢谢你这么些年给我煮饭洗衣服打扫卫生,小姐姐铭记在心,不会忘记!”

他终于苦笑着,伸开双手求拥抱。

“小姐姐是除却大哥以为最疼我的人,我想好了以后我们就做邻居,你搬去哪我就跟到哪。”

“好!”

宿南哽咽着要我好好照顾自己,走之前抱了抱胡式微。

他一走我就感觉小小的卧房大了两倍不止,三个人变成了有距离的两个人,沉默是我首选的舒适状态。

“宿南以后都不能进宫了,你一个人起居饮食怎么办?习惯得了吗?”

“没事,上学那会我就一个人,这些年虽然娇气了些,但穿衣做饭这些都是一个人最基本的能力,不是还有洗衣机,洗碗机,吸尘器吗?家电齐全,什么都有。”

“要那些冰冰冷冷的机器做什么,一直以来你有我就够了。”

他转身拿起了梳子要给我梳头发,暮色的黄光透过纱窗斑驳地在他脸上写上了认真二字。

“佳兮,我一直守着你呢,哪儿都不会去。”

三年的保持距离换来如今我内心的波澜不惊,这句话于他有点早,于我却埋怨地觉得有点晚,即使他天天夜里给我弹琴。

“但你我要继续保持距离,等你自由了,我们才能自由。”

“离婚就可以自由。”

“嗯。”

距离,自由,这些都是困在我心里的枷锁,静静等待他人的救援,寄希望于滴答流逝的时间,希望它快些走,好将过往抛弃,开启未来的真实。

自由只在未来,现在说什么都是沉重的,疲乏的,我在我的世界里煎熬以至于筋疲力尽。

“我想休息,你先回去吧。”

本应该不这样做,可偏偏这样做,畅想在没有自由的爱情漩涡里,怎么看都是漆黑一片,恨比爱深,怨比思重。我害怕,害怕那个满嘴谎言的耿无寐变卦,忧心执掌人生死的靡乐天后不甘愿放我离去,总之未来在没有到来之前,模样都可以千变万化,无常得很。

两个人又变成一个人,屋子顿时空荡荡,心头激荡着郦子都的那些个狂言突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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