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那就好……对了,你们来又是要让我搬到圆楼里去吧?”江母点着头。
胡建礼继续劝说道:“婶,现在万山叔两老,还有雅娟她奶奶都搬进圆楼了,你看大家住在一起多热闹啊。
“是啊。再说天强和日昇早就交代我们了。如果明天他们看见您还没搬进去,肯定会责怪我们不会办事呢!”
“我在这里住的很习惯了,每天来工房里看看这些雕版,擦一擦,雕版也不会落了灰尘。”江母有些不舍得离开。
“可以把这些雕版搬到圆楼里嘛。”
“对啊。圆楼里那么多的房间,现在就是家梁母亲、万山叔老两口、雅娟她奶奶,还有我们,除此之外就是一些下人,您和鹤叔一去,大家就更热闹了!“
“是啊婶子,您去了,我时常可以看见您;您要不去,不单天强和日昇会责怪我们不会办事,就是这古堡的邻里乡亲,万一大家背后有些什么说法,我们也不好交代啊!”
江母还是摇头推辞着:“雅娟啊,我是说不过你们了。你这话说的很重,我听了很不安。不过,一来我在雾阁这里住惯了,再一个,人不在这里住着,雾阁很快就会不像样。雾阁书坊现在虽然不再有人刻雕版、印书了,但是我必须住在这里。这样我才会觉得爱真,还有爱真她爹……会一直陪在我身边。
胡建礼和丘雅娟也不便再坚持了。
……
旭日照耀下,大片烟田如同一匹巨大无比的苏绸,像从山凹里一直铺向山外的各梯次的田缎。远远的可见工人在烟田中劳作。胡建礼看着这个景象,不由心潮澎湃。
“从起畦、撒种、出苗、选苗到留壮、移栽、催肥、打枝……我们的烟田成现在这样的规模,真是看着心里头都舒服!”
两人走到了大片烟田中间。胡建礼深情而又感慨地望着妻子:“雅娟,谢谢你!”
丘雅娟奇怪地看着胡建礼:“你怎么了?谢我什么?”
胡建礼动情地抓起丘雅娟的双手:“雅娟,当初我像一个乞丐一样回到古堡来,要不是没有你对我的鼓励,我怎么能有今天呢?!即使后来碰到那么多的困难,有那么多的风言风语,你仍然对我不离不弃,矢志不渝地嫁给了我……”
丘雅娟有些害羞:“我们是夫妻,谢什么嘛?”
胡建礼摇摇头:“虽然是夫妻,一样要感谢。夫妻也是不同家庭里走出来的两个人,这么多年来我们一起经历过那么多的困难,才使我们更加了解。想起那时年轻的时候,你对我那么好,我却毫不在意。很多事情只有经过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才能明白过来。”
“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提它干什么。是不是明天张天强他们要回来了,你又开始多愁善感了。”丘雅娟笑着。
“你知道我一直就是个很多愁善感的人嘛。”
丘雅娟不同意:“从前我确实是这么认为的,但是你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变得坚强了,不那么多愁善感了吗?”
“哦?什么时候?”胡建礼来了兴趣
丘雅娟慢慢想了想:“就是你从潮州澄海那边回来以后,我突然觉得你好像变了个人一样。在那之前,我觉得你的自尊心很强,敏感的近乎脆弱。一直没有问过你,不知道是不是你在外面遇到什么事情,让你有了那么大的变化。”
“你说的没错,没有走出古堡之前,我的确像你说的那样。在澄海与张天强,还有爱真……分手之后,我身无分文,兵荒马乱之中,连家都回不了。后来,我就沦为了乞丐。”胡建礼感叹着。
“虽然你以前没有跟我说过这些,但我知道你一定受了汗多苦。”
“我们成亲以后,你为什么不问问我这些事情?”胡建礼看着妻子。
丘雅娟一戳胡建礼的额头:“我看你还是有点书呆子气。事情过去了,我再问,不就把过去好掉的伤口重新揭开吗?”
“如果我不敢谈过去的事情,那就说明我还没有摆脱啊。你可能不知道,我开始乞讨的时候,没有人愿意往我的眼前丢铜板。我就想,自己真是个废人,连做乞丐都不行。后来还是一个老乞丐教我,要我扮成瞎子,情况才好一点。”
丘雅娟又笑道:“你一个年轻人,有手有脚,身体健全,当然是没有人会起怜悯之心了!这些事情,我就是不问,当年看你回来的样子,谁都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你想,我还用得着问?如果我问了,那不是在你的心头上撒了一把盐吗?”
胡建礼深情地:“雅娟,你真好……想想当年,我真是傻,居然感觉不到你对我的情义……”
“你不是傻,那时爱真……她对你那么好,又是那么喜欢你,你眼睛里哪里还会有我啊!“说着,丘雅娟假装吃醋似地扭过头去,胡建礼走上前靠近她。
“怎么?都一把年纪了,你到现在还吃醋啊?”
丘雅娟一把推开胡建礼,大步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回过头来冲他一噘嘴:“谁说一把年纪就不能吃醋?我就吃醋怎么啦?我觉得你对我就是没有我对你那么好嘛!”
胡建礼从背后一把搂住了丘雅娟,把嘴唇贴在丘雅娟的耳朵边。
“那你想要我怎么对你好?”
丘雅娟推开了胡建礼,跑开了。
“不要不要!都一把年纪了,太晚了!”
……
章节目录 第六十六章番外之张天强江爱真篇
条丝烟生产作坊一应齐整的排开,各工序井然,夹片、起考房、生火、烤叶、分等级……
制作好的条丝烟码得整整齐齐,许多交易完的条丝烟正被大车拉走。
胡建礼和丘雅娟满意而又享受地看着这一切。他们夫妻来到了这里,众人纷纷和他们“胡老板”、“夫人”地打招呼。作坊工头看见胡建礼夫妇来了,急忙一脸堆笑地迎上来。
“胡老板,这月出的货已经大大超过上个月了,你看是不是该给我涨工钱了?”
胡建礼一激灵:“好!这月大家的工钱都加!”
“谢谢胡老板!”工头喜不自禁.地走了。
丘雅娟把胡建礼拽过一边:“你怎么事先不和我商量一下?”
胡建礼摸摸头:“这……你看,我都已经答应了。”
“我不是不答应给大家涨工钱,这月出的货多我也知道。”丘雅娟责备地说,“给大家加工钱,加多少,那要等核实出货的数目以后,再告诉大家一个准信,哪有你这样事先答应下来的?如果到时候加的工钱大家不满意,你怎么跟人解释?“
胡建礼连忙笑嘻嘻地拱手赔礼,装出一副戏文里的做派:“哎呀娘子,我错了!以后这些事情小生一定唯娘子马首是瞻,全凭娘子做主就是!“
“什么马首马尾?!你才是马首哩!真是冤家,嫁了你这个书呆子!”丘雅娟假装没好气地说。
“哎哟,我又错了!我是马首我是马首……哦,不不,我是马屁股!”
丘雅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
夜晚,圆楼门口和四层的大圆楼内大红灯笼高高挂,人声喧哗。从圆楼内的天井仰望天井上方,圆形的蓝色夜空显得遥远而深邃;大圆楼的圆形构造衬出的圆形蓝色夜空,遥遥地伸向某种神秘的无极,给人无限联想……
地上,大家都在为迎接明天张天强、刘家梁回古堡省亲做准备。一楼的厨房,人们穿梭往来,显得尤其忙碌。天井旁边,有人在清洗石臼;有人在石磨旁磨东西;有人在给鸡鸭煺毛;有人在清洗碗筷,不一而足……
张万山要帮忙清洗石臼旁边的丁字形木槌,但是很快被别人推开了。张氏要帮忙把豆腐一块块划开,同样被人拒绝。她来到厨房,嘱咐大家:“别忘了锅里的骨头汤要放新鲜的苦抓下去煮,不要放晒过的苦抓。”
刘家梁母亲看见老态龙钟的丘家婆太要拿灯笼,连忙上前搀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