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琼枝干笑:“定国啊,你这是做什么?嫂子就是过来帮忙做做饭,什么都不清楚啊。你要有疑问你去找你大哥,别问我啊。”
“嫂子,我一来你可就跟我说小心这些黑衣人呢,你要我小心的到底是什么?”白琳终于捡完了地上的碎片,拿在手里似笑非笑地把玩着,仿佛只要一个不顺心,就可以用那些碎碗片划破对方的喉咙。
李琼枝面不改色:“我又不知道这是些什么人,看着一个个都怪吓人的,我提醒你难不成还错了?”
“嫂子真不知道?”白琳叹了口气,“嫂子,罗怀义这个人跟我们的确是不对付。可是我们也不傻啊,你就算是从前再怎么爱干农活,那么大一盆滚烫的饺子你端着上了楼还能面不改色,有功夫在门口跟我们说话,您这是故意漏破绽给我们看呢?”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李琼枝顿了顿,将手里端着的碗筷放在了桌子上,自己拎了张凳子过来坐下,“白琳,我琢磨着你这意思是说我也不是好人了?”
“别介,我可没那么说。”白琳绕到陆晓棠面前,状似无意地将她挡在身后,“就是觉得你们两口子怪怪的,当初集中营覆灭,周安邦亲口跟我说从今往后,再也不要提及集中营,让我好好跟着周定国干。我那时候太年轻,对他心中总是充满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激和惧怕。他说的话,我句句当做金科玉律来对待。以至于我们回到北京的时候,他找到我说别忘了我一直都是他的人的时候,我甚至觉得果然应该这样。可这本就是个谬论!我白琳是正儿八经入了白石营的人,怎么可能还是他周安邦手底下的暗棋?”
“丫头啊,你这是跟安邦之间有矛盾呐?”李琼枝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点了点头,“你对我是迁怒,我不怪你,到底你还是个孩子。可是丫头,冤有头债有主的,你们几个拦着我有什么用?你们找你们大哥去啊。”
她说着,又有些匪夷所思地看了周定国一眼:“怎么?你也觉得嫂子有问题?定国,你别忘了你以前……”
“恩义我自然不会忘,只是嫂子,你今天究竟在这儿扮演着什么角色?”周定国叹了口气,“你们一个人一个说法,我现在已经不知道该要相信谁了。我周定国这次回来,从来都没有打算过长久的留在这儿,我不过是想要回来彻底完成任务,从此以后就会好好在般阳县练兵,跟晓棠过尽可能平凡的日子。你们到底在担心什么?”
李琼枝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婆娑着自己的袖口。
白琳拉着陆晓棠靠近周定国,低声问:“怎么办?”
周定国还没来得及回答,就感觉身后有疾风袭来。
白琳暗骂一声,按着陆晓棠蹲了下去,手里的碎片毫不犹豫地掷向来人。
周安邦轻笑:“一个破碗片就想杀人?白琳你现在的确不如当初在集中营的时候来的狠戾了啊。”
“你简直就是个疯子!”白琳死死地护着陆晓棠,一脸冰冷地看着周安邦。
可她没想到周安邦却对着她露出了一个胜利在望的笑容来。
白琳在一瞬间想到李琼枝就在自己身后,她这样的动作恰恰将陆晓棠暴露给了李琼枝,可周定国也在旁边,他们两个一前一后的警惕着又怎么会轻易让陆晓棠陷入危机?
难不成周安邦是故意这样试探她?
白琳一动不动,只死死地盯着周安邦,背在身后的手却有些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直到陆晓棠的手覆了上去,白琳才陡然安下心来。
陆晓棠轻声说:“白琳,我没事儿,嫂子这边也有问题,但是我能应付。”
白琳刚刚放下的心陡然间又提了起来,她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周定国那边,才发现那群原本在楼梯上溜达的黑衣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都围了过来。
“这就是你的兄弟之情?”白琳扭头瞪着周安邦。
周安邦气定神闲地挥了挥手,黑衣人和李琼枝同时动了。
“周营长,换位置!”白琳高喊一声,顺手推了陆晓棠一把,将她推进了周定国怀里,然后白琳捏着手里仅剩的一块碎片通红着一双眼冲进了黑衣人的包围里。
而周定国回身挡下了李琼枝的攻击,勾着嘴角冷笑:“原来,嫂子才是真正的深藏不露。”
二楼这边的小厅里一阵兵荒马乱,罗怀义小心翼翼地带着自己的人手避开他们的视线将罗正良转移。
直到整座小楼都快要塌了的时候,他才带着兵赶了回来。
周安邦目光幽幽地看着他:“真没想到,你会有跟定国联手的一天。”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罗怀义不知为何,对周安邦有些警惕,一时之间两方只是僵持在那里,并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周安邦笑眯眯地打量了他们片刻,问道:“我说想要你们化干戈为玉帛,你们信吗?”
“我信你的大头鬼!”白琳身上沾了血迹,看向周安邦的目光中充满了仇恨,她紧紧握着手里的额一把匕首,厉声问道,“叶寒究竟是怎么死的?”
第170章:早已荒芜
周安邦顿了一下,看向白琳的目光中带着些许嘲讽。
他说:“一个杀手,也动了情吗?那么,死亡难道不是你们最好的结局?”
“你闭嘴!都是因为你,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白琳有些失控,她暴躁无比地对准了周安邦,一副要同归于尽的架势。
“白琳!”周定国皱眉,伸手按住她的肩膀,一脸的讳莫如深,“不要被这个人带偏了你的思绪,深吸一口气,跟晓棠去那边,别着急。”
陆晓棠担忧地握住她的手,带着她小心翼翼地往罗怀义那边走去。
这么短短的十几步,竟让陆晓棠走出了一种前世今生地错觉。
周安邦说得对,真是没想到罗怀义和周定国还会有携手的一天。
只是她实在想不通,周安邦这么做对他到底有什么好处?
这边动静闹得这么大,为什么还没有人来管一管?
难道周安邦的势力当真就可以一手遮天了吗?
她不解地看着周安邦,回忆着自己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模样,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周安邦温文尔雅的背后会这样的算计人心。
周定国这么多年来的怨愤,原来也并不是孩子气的莫名其妙。
她走到罗怀义的身后,转身凝望着这一对兄弟,越发觉得难以理解起来。
罗怀义扭头看着她说了一句:“小心些。”
陆晓棠愣住:“你说什么?”
“我说让你小心些,一会儿打起来了,我可没工夫照看你。别这边刚打完,周定国再来跟我打一架。”罗怀义冷哼一声,伸手将陆晓棠推到人群后头,转头就跟周安邦的人混战在了一起。
陆晓棠还在琢磨罗怀义跟自己是说的话,半晌笑了出来。
她转头同白琳嘀咕了一句:“罗怀义这个人想通之后也是个好同志嘛。”
“那周安邦呢?”白琳冷笑,“道貌岸然的家伙,才是真正的黑心肠。”
“白琳,我一直没有问过你,周安邦到底是什么时候联系上你的?”陆晓棠问。
白琳抬头看着她,沉默了很久,才有些别扭地别过头去:“咱们一回来,就有人找到了我。我第二天就去见了他,我没有出卖过周营长和你的信息,这个你可以放心。我对周安邦,其实大概还存了一些服从的心里,这么多年,看似我早已走出了那个罪恶的地方,却其实从未离开过。是啊,那本是罪恶的代名词,我怎么会认为周安邦是个好人呢?”
陆晓棠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了一句:“这不是你的错。你也没得选,若是重来一次……”
“我仍旧会走上这样一条路。”白琳低头,笑的有几分凄然,“这是我与叶寒唯一可能相交的地方,我若离开这条路,我又怎么能够见到他呢?晓棠,我想好了,等咱们平安回去白石营,你身边再也不需要专人保护的时候,我就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