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怀义说完就撒了手,只留下一个眼神,深刻地落进了陆晓棠心里。
王红梅凑在一旁,一脸艳羡地感慨:“你们感情可真好,我就是想不明白,你有这么好的家人干啥非得往东北跑啊?我这是只能去投奔我男人我没有办法,你这兄弟都是大官有大本事,你为啥不老老实实呆在北京等着他们给你处理问题?”
陆晓棠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冲着王红梅笑了笑:“我以前跟家里关系不大好,现在也还是不习惯跟家里人在一起。所以我也是得去找我男人。”
“这样啊,可看着他们对你都挺好啊。”王红梅还是十分唏嘘。
“你所看到的未必就是真相啊,你也瞧着我这两个大哥有些不对付,家里头还有些别的兄弟,老爷子也很为难的。”陆晓棠胡说八道,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王红梅。
王红梅愣了愣,有些讪讪地笑了笑:“我就是随便打听打听,你这么看着我干啥?怪吓人的。其实大妹子,我也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觉得好不容易碰上一个能说话的人,就想着跟你多呆一会儿。是不是我非要跟着你一起来吉林,你心里头对我有些意见了?大妹子,你有啥意见你就直说,没事儿,我脸皮厚受得住。你这个模样实在格尼打般阳县来是不大一样了,我瞅着有些心慌。”
“大姐,我真没有什么别的事儿,就是一到北京见着这些人心里头有些不得劲。”陆晓棠叹了口气,“大姐你不知道,我男人原先也是北京人,在北京混得可好了。我男人以前还是个营长呢,白石营你听说过没有?”
王红梅没料到陆晓棠会突然跟她说这些,当即愣了愣。
“我男人就是白石营的,以前好几个反动分子都是我男人抓住的呢。”陆晓棠说道这儿显得十分得意,就差要跳起来了。
王红梅连忙拉住她,小心翼翼地往四处看了看:“你收敛着些,这外头坏人可多了。可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像我似的这么热心。你家兄弟让我照顾着你,你可不能在这儿胡乱显摆给咱们招惹祸端。”
陆晓棠点头:“我都明白,这不就是一下子想起我男人没把持住嘛。大姐,我可跟你说,你别看我兄弟交代你的时候显得情真意切的,实际上他们都巴不得我赶紧离开北京一辈子都不回去呢。”
“哎哟这是为啥啊?”王红梅问。
“我和我那个兄弟不是一个妈。”陆晓棠做出一副苦恼的模样,“我也不知道我爸到底更偏向谁,你看我爸对我那兄弟吧啥也不给,但是却始终带在身边。我呢,这么大了才被允许回来一趟,倒是给了我不少钱,可我怎么就觉得我爸这意思是就这么把我打发了呢?”
王红梅沉默,扭头看向窗外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
“大姐,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吃亏了?”陆晓棠连忙追问。
王红梅摆手:“这事儿会不会是你想多了?你毕竟是个闺女,老爷子不把你留在身边是为了让你能够跟自己男人在一起啊。”
第248章:这不对劲
陆晓棠猛地一拍大腿:“大姐啊,您看这事儿这不是又绕回来了吗?我这不就是找不着自己男人了才来找爹嘛。”
王红梅又被陆晓棠堵了一句,尴尬地笑了笑,没有接话。
这一下子安静下来,陆晓棠也没了话说。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闭上眼睛靠在了椅背上开始回忆罗怀义在她手心里写的字。
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罗怀义要让她顺着王红梅的意思做一场戏,王红梅到底是什么人?
对于他们来说,距离宋淑媛伏法已经十年,难道境内竟然还不干净?
无数纷杂的念头涌上心头,令陆晓棠一时之间难以分辨,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究竟是因为自己误会了罗怀义的暗示,还是因为周定国的离开在境内又掀起了一场无法预测的可怕事情。
陆晓棠想着想着,便睡了过去。
梦里,她终于找到了周定国,只是他离着她十分遥远,嘴唇翕动说着自己听不见的话语。
她努力奔向周定国,却无论如何都无法碰触到他一片衣角。
陆晓棠猛地睁开眼睛,车厢里一片昏暗,周围此起彼伏的鼾声磨牙声令她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
“你咋了?做噩梦了?”身侧王红梅有些含糊的声音传了过来。
陆晓棠没有吭声,只感觉王红梅伸手过来拍了拍她,咕哝了一声又挪了挪身子继续睡了过去。
剩下的路程,陆晓棠一丝睡意都没有。
她又恢复了那副不愿与人说话的模样,耳边只剩下王红梅叽叽喳喳十分兴奋的动静。
到了第三天早上,他们终于到了吉林火车站。
临下车前,王红梅扯住陆晓棠的衣襟,小声问:“你那兄弟说什么商贸的人来接咱们是真的不?”
“我也是头一回来,不能确定呢。”陆晓棠叹了口气,“红梅大姐,咱们可说好了,我要是让我兄弟坑了,你可不能坑我。你找着了你男人就得管我饭吃的。”
王红梅点头:“这你放心,肯定没有问题,大姐还能诳你吗?”
“那成,一会儿你可跟好了我,咱们出了站就去找那个众信商贸的罗徽,看看我这兄弟是怎么安排的。”
王红梅点头,果然亦步亦趋地跟在陆晓棠身后。
两人出了火车站没走几步,就被人拦住了。
来人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浑身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含笑的眼睛凑了上来问:“这是晓棠妹子和红梅大姐吧?”
“哎哟,这连我名字都知道啊?”王红梅显得有些兴奋。
陆晓棠瞥了她一眼,对着来人点了点头:“罗徽同志?”
“是我。”罗徽的眼睛又弯了弯,指了指外头,“咱们先出去在唠吧,这里头挺乱的,不是个说话的地方啊。”
陆晓棠点头,跟着罗徽又往外走了一阵子,才在一家小饭馆门前停了下来。
罗徽说:“你们这么老远过来,先吃点东西垫吧垫吧,红梅大姐是来找一个叫陆明远的铁道工人是吧?”
王红梅一愣,立马疯狂点头:“你咋知道呢?哎哟你们这么大的本事啊,连我要找啥人都知道了,那你这儿是不是就有我男人的消息呢?”
“陆明远是你男人?”罗徽皱眉。
“那可不,我男人,真是我男人。”王红梅看着罗徽十分严肃的模样,有些着急,“晓棠妹子你倒是给我说句话啊,你说我是不是来找我男人的?”
陆晓棠点头:“你的确是来找你男人的。”
“晓棠妹子,你见过她男人?”罗徽问。
陆晓棠摇头:“我没见过,但是我跟红梅大姐打一认识起,红梅大姐就是为了找自己男人的。先是到了北京,铁路上说她男人调到吉林来了,这不红梅大姐又跟着我来了吉林,这里头是有什么问题吗?”
罗徽撇撇嘴:“打认识起?你们认识多久?你能了解些什么?她说是来找男人的就是来找男人的了?她说陆明远是她男人,陆明远就是她男人了?晓棠啊,我是看在你跟罗总是亲戚的份上这才来帮你们,可你们不能上来就胡说八道啊。”
“啥意思?”王红梅扭头去看陆晓棠,“我咋觉得自己听不明白这个大兄弟说的话是啥意思呢?”
“我也没听明白,什么叫做你是看在我跟罗总是亲戚的份上才来帮我们的?你帮我们什么了?”陆晓棠皱眉,“我只是听罗怀义说你会来接站,倒是没想到你接个站还能接出这么多事儿来。”
“罗怀义既然交代了我接待你们,那我自然得做好准备工作啊。”罗徽也显得十分不解,“根据我了解到的情况,你打听的人我们也没有消息,这位红梅大姐打听的人可不是个一般人,她说的话八成不能信的。”
“咋就不能信呢?我说了什么话了?”王红梅越发不解,忍不住跟罗徽拍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