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卉虽然不知道俩人之间又发生了什么,但却知道这是又误会了。赵星见她不清楚,但是对于余冲,颜卉是明白他的性子的。余冲这个人,就跟他的名字一样,从小就爱冲动,有时候遇上他原则上不能忍的事情,真是说炸就炸,她现在甚至有点后悔,怎么给他取了这样一个名字。
“他喜欢你不就行了?活着或者死了不是衡量爱一个人的标准,有的人变成了朱砂痣,有的则是过去了,珍惜眼前人才最重要不是吗?星见都比你懂得这个道理。”颜卉说着又去拿茶几上的毛巾,想再给余冲擦擦脸。
“可是赵思是赵景辰的女儿。”余冲又说,语气还算平静。
颜卉的手又顿住了,她想了一会儿,跟余冲说,“你之前不是说过不在乎赵思是谁的女儿吗?你说只要能再跟赵星见在一起,你都不在乎,忘了?”
余冲猛地从沙发上坐起来,颜卉被他吓了一跳,就见余冲激动地说,“我是不在乎赵思是赵星见跟谁的女儿,但是为什么是赵景辰的?妈,你知道我心里什么感受吗?我现在害怕看见赵星见,我怕他跟我说他是因为忘不了赵景辰才替他养孩子,我太害怕了,你知道吗……”余冲声音颤抖着,整个肩膀都微微颤着,颜卉轻轻握住余冲的手,又挨得他近了些,用另一只手轻轻抚着他的后背。
“那你躲着他有什么用呢?话要说开了才好,爱不爱的,都是两个人的事儿,他要是喜欢你,你赶都赶不走,他要是不喜欢你,你抢也抢不来。”颜卉想着那天赵星见跟自己说的他现在爱得更深的那些话,想着他听到自己谈起余冲时的神情,知道那孩子心里是有余冲的。
余冲虽然喝了酒,但脑子还算清醒,他激动完,听着他妈跟他说的这些话,渐渐平静了下来。
赵星见这几天也想了很多,很多东西又记起来了,虽说还是难过,但也比混沌着强,他其实从小心思就细,并不是外人看着的大大咧咧的性格,只是有很多事情习惯憋在心里。
家里连遭变故的那几年,赵星见真的感觉自己随时会崩溃,身边没了余冲,连个倾诉的人也没有,要不是还有赵思,赵星见真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挺过来。
赵星见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对赵景辰的愧疚也不是无缘无故的,他知道赵景辰怨他恨他,因为开始那几年赵景辰几乎是夜夜来赵星见梦里,问他,你为什么要害死我。赵星见是真的怕了,酒精和性都不能换来片刻的解脱,这种时刻生活在愧疚与恐惧中的感觉,就差一点儿,就把赵星见逼疯了,所以,他才会选择遗忘。
抽空又回了一趟以前住的地方,那里拆拆建建,再也不是以前的样子了。余冲家的别墅也不在了,赵星见还记得当时余冲出国,自己站在他家门前,心里空落落的感觉。
不知道怎么的就绕到他们房后的那片大马路上了,马路还在,而且更宽了。路旁的合欢树也在,只是凉亭没有了。
赵星见呆呆地站在树下,想着他学生时代遇到的那些人或事,忽觉过往的一切,就像大梦一场。
赵星见的额头上次被他撞破了,后来没及时包扎又去洗澡吹风,这两天突然感染了。他正坐在沙发上给自己贴创可贴,就听见外面响起了敲门的声音。赵星见直觉觉得会是余冲,穿上鞋急匆匆地跑过去开门。
可刚打开门,他的笑容就僵住了。
马维旭看见赵星见,眼睛都亮了,他不等赵星见反应就推着他往里走,然后径直进了赵星见的卧室看了一眼,之后又去了卫生间看了一眼,发现没人,扭过来看着赵星见笑,“那个男人走了是不是?我观察了好几天了,他好几天没回来了吧?车子没有,外面也没有他的鞋,房间里也没有,这么反常,你们分手了是不是?”他一边问还一边逼近赵星见。
赵星见从看见马维旭那一刻就开始害怕,他早就见识过马维旭的变态,却从来没想过他会时时刻刻监视着自己,这简直太吓人了。赵星见转身就要往门外跑,却被马维旭追上抓着胳膊拽回来,他强迫赵星见面对着自己,他看见他额头上贴着一块创可贴,但是却被赵星见贴歪了,露出一小块边缘殷红的伤口来。
马维旭突然兴奋起来,他看着这一小块儿殷红,衬着赵星见憔悴的瓷一样的皮肤,突然觉得口干舌燥,然后也不顾赵星见的挣动,扯过人来按着他的脑袋就开始舔舐他额头上的伤口。
马维旭此刻就像毒蛇吐信子一样不断舔nong赵星见的伤口,赵星见被弄得疼,又觉得十分恶心,向后拱着背躲他。马维旭突然停下动作,然后抓着赵星见的头发让他面对自己,他另一只手握着赵星见的手让他往自己头上摸,“你摸摸,你上次砸我的窟窿还没好呢星见,你现在怎么也受伤了,谁打的?那个男人?”
赵星见看着面前马维旭丑陋猥琐的脸,气得浑身都在抖,他咬着牙说,“放开我。”
马维旭讨厌赵星见看自己的眼神,那眼神里带着不屑,带着轻蔑,甚至带着鄙夷,他看那个男人的时候明明不是这样的,明明是生动的,眼波流转,脉脉含情的,他偷偷看到过几次他们在车里拥吻,赵星见被那个男人禁锢在怀里,他是享受的,为什么自己不行?
“他是不是比我有钱?”马维旭没有放开赵星见,而是拽着他的头发让他的脸离自己更近,“你又不是个女的,为什么也学攀附权贵那一套,你也需要男人养?嗯?”
赵星见被马维旭抓着头发,被迫仰起头,他额头上的伤口因为刚刚马维旭的碰触又开始流血,那血顺着赵星见的额头往下流,流过了眉毛,流过了眼睛,流了满脸。
“真好看。”马维旭说,“星见,你这样真好看。”
赵星见觉得马维旭疯了,他不想陪着他疯,于是趁着马维旭愣神,狠狠一脚踩在他脚上,踩得对方松了力,然后挣脱马维旭就往门外跑。
马维旭只反应了几秒钟,就冲上前又把赵星见拽了回来,嘴里骂道,“贱货!”
第八十一章
门边餐桌上放着一串钥匙,赵星见抓起那串钥匙就朝着马维旭的脸砸过去,马维旭猝不及防被砸到眼睛,松开赵星见半蹲着捂住眼睛,嘴里传来一阵阵抽气声。
赵星见家的门开着,因为刚刚动静太大,引来了邻居,对门阿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开门看见赵星见站在门口,问他,“怎么了小赵?”赵星见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没敢扭头,背对着阿姨说道,“在搬家动静大了些,不好意思吵到您了。”
对门阿姨又朝着赵星见屋里看了一眼,但是赵星见背对着门口站着,她实在看不清屋里的状况,听他这么说觉得应该没有什么事情,于是应了一声又关上了自家的门。
赵星见钥匙扔得够准,正扔到马维旭眼睛上,打得他现在还缓不过来,只捂着眼睛疼得抽气。赵星见又看了马维旭一眼,然后转身把门拉开,背对着马维旭说,“从我家滚出去。”
马维旭本来还想说什么,但此刻眼睛疼得睁不开,又怕把赵星见逼得急了他会干什么,于是狼狈地走过赵星见身边,滚了。
赵星见手抖着关上门,去浴室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然后到客厅沙发上坐了一会儿,还是拿出手机来报了警。
他又坐了一会儿,又给余冲发了一条消息。
他说,余冲,今天马维旭又到家里来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有点怕。
顾成瑾是顾成川的一块心病,她好不了,顾成川总是着急,借酒消愁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那天郎一衡下完课回来,一推门,就闻见了满屋子的酒味儿。
外面下雪了,郎一衡穿着白色的羽绒服,他头发上也落满了雪,整个人像一个小雪人。
杨桥看见郎一衡回来了,从沙发上站起来跟这个可爱的“小雪人”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