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天很黑,夜很冷,她躺在床上,他躲在柜子里,她找着话题,一句又一句的给他听。
“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你也没有爸爸妈妈吗?”
“如果将来,你看到欢颜的爸爸妈妈,一定要让他们来带欢颜回家哦……”小小的孩子,说着说着,就大声抽泣起来。
“哥哥,你为什么不说话?”
“是因为爸爸妈妈不要你了吗?”
“爸爸和妈妈不会不要自己的孩子,他们一定会来找你回家的……”
她一句接着一句的说,说到喉咙痛,沙哑到发不出声,说了整整一个晚上,也没有得到一句回应。
直到天亮,实在撑不住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那个小男孩就不见了。
他只是那个冰冷黑暗夜里的一个过客,昙花一现,自此再也不见……
苏微凉笑的悲凉。
那个小男孩,最终也没有告诉小欢颜,他的名字。
也幸好没有说。
不至于将杀父弑母的仇恨,波及到那个美好干净的灵魂。
厉冥渊……
你和苏清妩,还有苏微凉,对于欢颜来说,都是不可饶恕的罪人!
你暗中寻找她的原因,到底是为了报恩?还是为了报仇?
如果你不爱她,那最开始那两年对苏微凉的关心,和那个拼尽一切求来的婚约,又是为了什么?
如果你爱她,恨苏家所有的人,那你为什么直到现在都不来找她?
厉冥渊……
苏微凉站在阴冷的光线下,将这个名字,从唇齿间碾磨了无数遍,带着蚀心泣血的森凉恨意。
有轻缓的脚步声接近,苏微凉怔了一下,面带戒备的转身,同一时刻,已经拔出了身上的枪。
黑洞洞的枪口对准对面的男人,她清冷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对面的男人凝着她,修长的身影,在地面上斜斜的拖出去老长。
第二百八十七章墨绯白该死!
对面的男人凝着她,细长的影子,在地面上斜斜的拖出去老长。
苏微凉目光冰冷,清澈的犀利,“你母亲一定很得意,墨绯白绝后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跟你争墨家的一切。”
墨许诺虽然姓墨,但她终究不是墨家的血脉。
墨绯白也要跟她离开了,下一次回龙城,还不知道会是多少年后。
这对母子,简直就是躺着高枕无忧。
墨绯色眸中戾光一闪,薄唇发出一声冷到极致的笑,“你错了,只有墨绯白死了,我才会得意。”
苏微凉眸中惊现怒火,扣动了扳机。
夺命的子弹直射墨绯色眉心。
墨绯色妖红色的身影一掠,极快的蹿出,残影连闪。
苏微凉心下一沉,双手持枪,连连扣动扳机,子弹在室内乱蹿,溅起烟尘滚滚。
她飞快的思索脱身的办法。
只要出了这栋危楼,惊动孤儿院里的其他人,墨绯色就不能在对她如何。
打定主意,苏微凉挪动步子,背对着飞快往门口退。
墨绯色唇角掠过一丝冷笑,弹出一枚暗器,击中苏微凉手背麻穴。
一股剧痛袭上手背,苏微凉双手一阵酸麻,失去了知觉,枪支跌在地上,在寂静的空间里发出一声清晰的“哐当”。
她眼眶一红,痛的差点飙出泪来。
下一秒钟,她的双手被强硬的拧至身后,有人在她耳边说话,气息幽凉,裹挟着无尽杀气,“墨绯白该死。”
苏微凉侧头盯过去,湿漉漉的双眼,闪烁着冰冷的傲气,“墨绯白不会死,像你这种卑鄙无耻,只会利用女人攻击威胁他的小人,才该死。”
墨绯色讥笑,似乎是在嘲弄她的无知,“那你就睁大眼睛看清楚,你爱上的,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
一个手刀重重的劈在苏微凉后颈,她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墨绯色将她横抱起来,缓缓的走了出去。
……
夕阳如火。
白氏大楼内。
墨绯白丢下卷宗,懒懒的撩起眼皮子,看着窗外天边似乎要烧起来的火烧云。
天要黑了。
小奶猫还没有回来。
说什么需要一点私人空间,处理一些事情,还不让他派人跟着……
小奶猫还有什么秘密,是他不知道的?
墨绯白薄唇掠过一丝略有些冰凉的笑意,他白皙优美的手指,在红木桌面上轻叩了三下之后,耐心宣布告罄。
起身,随手从柜子里抽出风衣穿上,墨绯白漫步出门,出发去逮人。
刚走出门,裤兜里的手机响了一下,是苏小猪给自己设置的专属铃声。
一首她自己作词唱的歌。
墨绯白取出来看了一眼,下一秒钟,黑暗肃杀的气息,从那双冰彻的眸子里,铺天盖地弥漫而出。
……
苏微凉在一片寒冷中恢复意识,手痛,脖子痛,摇摇晃晃的,浑身上下都要被冻僵了。
她艰难的睁开眼睛,惺忪的目光逐渐看清了所处的环境。
入目第一眼,是脚下宛如蚂蚁一样川流不息的车辆。
寒风呼啸。
她在怔了足足一分钟之后,终于确定了一个事实。
第二百八十八章墨绯白真的有那么好,值得她倾心相待,死心塌地?
她被吊在了某座巨大的天桥上。
此时天色已晚,路灯昏黄,四周围没有任何过往的人和车辆。
冷风将她的头发吹得四散飞起,苏微凉仰起小脸,对上墨绯色没有情绪的桃花眼。
她只看了一眼,就将眼睛重新闭上了。
有时间说废话,不如省点力气保存体力,还有想一想,该怎么应对墨绯白的怒气。
她把自己弄的这么狼狈,墨美人肯定会教训她。
墨绯色看着她纤细的身体,在半空中跟张单薄的纸片一样晃动,苍白的脸颊,没有一丝血色。
他修长的身影斜靠在铁架子上,抬头看着夜空。
深蓝的苍穹上,星辰遍布。
被吊在半空中的女人低声嘀咕着什么,风声太大,他只隐约捕捉到了墨绯白的名字。
墨绯白真的有那么好,值得她倾心相待,死心塌地?
墨绯色想起八年前那个血色蔓延的夜晚。
白月桐凄厉的哭声,墨绯白那双凶戾冰冷的眼睛,就像是被激发了本性的恶魔,狠劈向墨云琛的寒冷刀光……
他嘲弄的笑了一下。
一个没有心的男人,居然也有女人会真心爱他,这世道真讽刺。
清寂的夜色中,只有他和苏微凉两个人。
墨绯色忽然不想从那个女人口中再听到墨绯白的名字,他出声打断了她的自言自语。
“有没有兴趣,听我讲个故事?”
苏微凉说话的声音顿了一下,没搭理他,又继续开始想回到墨绯白身边后,该怎么解释这次的“作死”行为。
但事实上,苏微凉这次真的挺冤枉。
她纯属一被殃及的无辜池鱼。
墨家两兄弟的夙怨,由来已久,打娘胎里还没懂事就开始了。
过往二十四年,除去墨绯白远走他乡的八年,这两兄弟想的最多的事情,就是怎么搞死对方。
从前因为墨云琛的压制,也因为天生骄傲的不屑,彼此从来没有把战火蔓延到女人身上去。
但苏微凉的出现,打破了这个平衡。
纠缠了这么多年的恩怨发展到现在,早就说不清谁对谁错了。
墨绯色抓苏微凉来,也不是要用她来威胁墨绯白。
那种卑劣的手段,他不屑。
他只是想用属于男人的手段,将所有的仇恨,做一个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