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发生什么了?”赵汀拉过她,上上下下巡视一遍,见她除了脸色不太好看外,没其他问题,“是身体不舒服吗?”
嘉年没应答,她的目光直直地射向赵汀,冷然而不悦,但她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提步离开。
“你……哎,到底怎么回事?”赵汀拉住她,看她的脸色,猜测道:“是和别人闹不愉快了?”
见她不回答,只是面色更加难看,赵汀心里也猜到几分,只是这不代表她现在就可以这样直接离开。
她语气温和地说:“有什么不开心的可以和我说,但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我们先去和余导他们好好说说,回去再讨论其他的啊。”
嘉年甩开她的手,“我闹脾气?你知道那个王总都说了些什么吗?”
她一字一句地开口,字字清晰:“他说我是□□,他让我当众脱衣服、演床戏,他想我陪他睡!”
赵汀听了,心里也是咯噔一声,她在圈子里沉沉浮浮多少年,看惯了虚情假意、看惯了两面三刀,这里就是黑暗与丑恶的温床,这些话已经不算难听的了,更加恶心的话多的是,但盛嘉年不同,她这两年虽然星途不顺,但也没有遭受多大磋磨,偶尔的应酬也没有碰到太过分的事情,难怪这一次会有这么大反应。
但没办法,想要在这里生存,有些规则就一定要懂。
赵汀好言好语地劝她:“王总这次是有点过分了,不过到底没做出什么事来,但你这个角色的事还得靠他,你也看出来了,他对你有点意思,你看这样啊,我们先去和他道个歉,然后再说几句好话,先把角色拿过来。”
嘉年看着她冷笑,“然后呢?”
没等她说话,嘉年就直接替她回答了,“然后他会不求回报、单纯地和我做‘知己’吗?,赵姐,你知道我要出演这部剧要付出什么代价。”
“赵姐”两个字被她咬的格外重。
赵汀看她油盐不进的样子,也失去了耐心,语气冷了下来,“那你想要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我就是不伺候了,更别说道歉。”她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工作、走红再一次与她失之交臂,不是不在乎,只是比起那些,妥协更让她难以接受。
有时候,我们只是在寻求一个相对不让自己难受的结果罢了。
嘉年大部分时候都是好说话的,但这事格外地坚持,赵汀无可奈何,为她的不识好歹而生气,“你不是第一天进入这个圈子,我以为这些你已经学的很清楚了,要想得到什么就要失去什么,没有人不一样。再说,你一开始不是连陪酒也不情愿吗,现在不是装的很好,那么□□又有什么不可以?我早就和你说过,不想往上爬就趁早离开。”
无情又刻薄的话语,嘉年不敢相信这话是从带了她两年的经纪人口中说出来的,狠狠地刺穿了她的心防,狠狠地打了她一个巴掌。
赵汀讲完之后也有点后悔,但她认为自己没有说错什么,她只是帮她早点认清现实。
嘉年现在反而平静了,她又再一次换上了那张在大众面前才有的伪装的笑脸。她孤傲地扬着下巴,艳若桃李的小脸上写着坚定,语气坚决,“其他的我都可以去学、去适应,只有这个不行,我爸妈生我出来不是为了我被别人欺辱的,这是我的底线。”
也是我的骄傲。
即使一文不值,却也有值得我去珍惜的理由。
她说完便不再看脸色发黑的赵汀,转身踩着高跟鞋,像是一位斗士一样地离开了。
赵汀盯着她的背影半响,才从嘴里吐出两个字:“愚蠢。”
谢芃出来上厕所,刚打开门就看到这最后一幕,因为距离有点远,他并不能听清两人在讲什么,但从盛嘉年的神情以及她利落的转身,他就知道大概的情形,再想想在包间的一幕,觉得这女孩有点傲骨,也有点小聪明。
但是,那又如何呢。
盛嘉年独自回到家之后,就坐在沙发上抽烟,她靠在柔软的沙发上,卸下满身疲惫。万宝路犹如黑夜中唯一的光亮,让人忍不住牢牢地握在手中,唯有它才能让人暂时忘却烦恼,带来温暖。
她默默地坐着,一根又一根,直到夏夜渐凉,手中的烟尾烫到手指,才知道放手。
第二天起床后,她找了一个工具,去通那个堵住的水管,捣鼓了半天,阻塞在里面的丝袜终于随着一记重创,跟着庞大的水流,轰然而下。
嘉年满意地看着变干净的水池,对着拍了一张。
盛嘉年V:最后还是自己动手通的下水管,果然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老祖宗诚不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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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闽发现事情不对劲是在一个星期后,以往赵姐基本每天一个电话,就算没有通告,也要嘱咐她们一些事情,比如让嘉年注意饮食、保持身材,比如出门一定要保持形象,不要被狗仔拍到不雅照,更不用说这段时间应该是盛嘉年的关键时期,更应该时刻关注才对,但是没有。这一个星期里,赵汀没有打过一次电话,盛嘉年也没有任何工作。
她和盛嘉年住的单身公寓不是很远,没工作的时候也基本两三天跑过来一次,所以她很敏感地察觉到两个人闹矛盾了,而原因很有可能是和《晚爱》这部戏有关。
她没敢打电话给赵汀,只好问盛嘉年,但对方显然不愿意多说,自顾自地干事。
正在厨房里熬汤的盛嘉年作为当事人更是清楚,她恐怕是被雪藏了,只是不知道这是赵汀个人的想法还是公司的想法,也不知道雪藏的期限是多久。这一个星期她没有任何工作,她有拜托认识的人搭线牵桥找找其他机会,但不是推脱没途径,就是找的不靠谱。
总之,颇有点穷途末路。
她在思考要不要和赵汀说两句软话,可又拉不下面子。
荟星作为国内一家不大不小的娱乐公司,其实福利还算可以,大老板文斌虽然没见过几次,但看上去也还不错。这两年她没给公司带来多大的利益,公司能给她的资源很少,这些都是正常的,所以她把不准这次会不会是她演艺生涯的终结点。
嘉年叹了一口气,伸手去拿酱油,却发现没有了,她把火关小,换了件衣服拿上钱包出门买东西。
小区出去不远就有一家24小时便利店,嘉年进去的时候,店里只有一个低头玩手机的服务员和两个学生打扮的女生。
调料区买了酱油之后,她想起家里的卫生用品快没了,就一齐买回去。她在货架前挑选着纸巾,那两个女生也走了过来,一面聊天一面选纸。
“这周日去看《道德者》吗?”其中个子高一点的女生问同伴。
“钟牧主演的那部啊,上映了?”
“嗯,昨天上的,我看有小伙伴在刷这个,钟牧在里面超帅的!”高个女生看起来应该是钟牧的粉丝,说起偶像的时候语气特别欢快,“我给你看照片啊!”
盛嘉年默默地想,最近怎么老听到这个人的名字,她有听说这部电影,但着实不知道是钟牧演的。
鬼使神差的,她偏了偏脑袋,将目光移向那个女生的手机。
照片并不清晰,一看就知道是人在电影院拿手机拍的,但是在昏暗的光线里,那个男人是那么地引人注目。
他穿着一件蓝色定制西装,白色衬衫,波点黑底领结塞在衬衫里面,贵气逼人,额前的头发全都被整齐地梳起,熨帖地附在头顶,鼻梁上驾着一副金丝眼镜,增加了几分儒雅。
他微侧过身子,双眼含笑,好看的薄唇勾出一个动人的幅度。
盛嘉年虽然没见过真人,但因为夏韵玲这个粉丝以及一些电视电影,对钟牧自然是不陌生的,她知道他长什么样,但总之不是长这样的。
她一下子找不到形容词。
“你家男神这次的形象让我想到了一个词。”看过照片后,那个同伴对高个女生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