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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闻录(31)

作者:凤鸣九皋 阅读记录

回到学校后,白苇很期望经过这件事能让他和羽小冰的关系密切起来,羽小冰以前对他客气到只会点头,现在主动和他说话打招呼了,但也仅限于此。白苇本来就是木讷的人,羽小冰又过于优秀,他既不善于也不敢表达对羽小冰的爱慕。在大学四年里,不知是羽小冰故意回避了给他表达感情的机会,还是他自觉不配,反正在四年里竟没有一次机会让他明明白白表达出对羽小冰的爱慕。在大三时,他眼睁睁地看羽小冰和别的男生谈恋爱,看他们出双入对勾肩搭背地风花雪月,只能心里隐隐作疼。

仿佛眨眼的工夫,白苇他们就毕业了,在大多数同学毕业即失业的情况下,白苇跟着他们跑人才市场,到处递学历发邮件,谋一份工作并不时跳槽,无根无基地漂在这个城市不舍离去,成了真正的“贫二代”,拿着低微的工资,还不时遭人白眼。和白苇他们相反,羽小冰凭借着她雄宏的家庭背景,一毕业就到政府部门工作了。

白苇快有一年没见到羽小冰了,他虽然有羽小冰的手机号,却从没打过,他想自己这么落魄会让羽小冰看不起的,等混好了再联系吧,他暗自激励自己说:“为了羽小冰,一定要努力啊。”

那天,白苇刚从路车上下来,站牌下一个人就冲他叫起来:“白苇,白苇。”白苇扭头一看,竟是羽小冰,羽小冰兴奋得捡到个大元宝似的向他挥手大叫着。白苇傻傻地站着,羽小冰跑过来说:“白苇,真是你啊。”站牌下等车的人都上了路车,白苇指指路车:“再不上就开走了。”羽小冰说:“让它开走吧,我们找个地儿好好聊一聊。”

两人进了一家餐馆,因为是午饭时间,要了饮料点了几样菜。羽小冰比以前更优雅了,是那种成熟的优雅,她笑着问白苇:“快有一年没见你了,在哪儿高就?”白苇惭愧地说:“到处给人打工,漂着呢。”羽小冰善解人意地立即换了话题:“我可一直记着大一时你背我下山的事。”说起学校的事,两人就有了共同语言,说着吃着,不觉就过了两个小时,羽小冰看看手机上的时间说:“当差不自由,我还得上班。”白苇站起要去结账,羽小冰一把拉住他的手说:“这次我请客。”白苇说:“哪能让你请客。”羽小冰将他的手拉得更紧了:“为什么我就不能请客,你别死要面子了。”羽小冰的手修长温软,白苇给这手拉着,觉得心都要化了。羽小冰付了钱后,和白苇走出餐馆,两人站在附近的十字路口等路过车,等了一会儿,路车还没来,白苇看跟人约定的时间快到了,跟羽小冰说:“我要去的地方离这儿不远,过了这个十字路口就是,我先走一步。”羽小冰叮嘱他说:“那你注意点。”

白苇的手经过羽小冰的拉握后,留有淡淡的香味,这香味让白苇有些恍惚,他一边横过马路一边忍不住将手放在鼻子下闻着,就在这时,一辆急驰而来的汽车毫无预兆地将他撞飞起来,在他还有最后一丝意识时,他清清楚楚地听到了羽小冰那惊慌惨厉的大叫:“白苇,白苇。。。。。。”

羽小冰再想不到白苇在她的眼皮子下出了车祸,那血淋淋的车祸现场,很让她受刺激,有好多天她不能安心上班。在政府部门,羽小冰有自己的一间办公室,那天羽小冰处理完手头的工作,抬头竟看见靠墙的沙发上安安静静地坐着白苇,仍是那天在餐馆看到他的样子,羽小冰吓得头发都要坚起来了:“你,你。。。。。。”白苇流露出他惯有的羞怯和木讷:“我不知道自己该上哪儿去,就身不由己地跟了你来。”羽小冰觉得自己都要瘫在椅子里了:“你有什么未了的心事吗?只要我能帮你的,一定竭尽全力。”白苇摇头:“没有,你工作,我不打搅了。”白苇从沙发上站起走了出去。羽小冰看着明光光的外面,觉得自己产生了幻觉。

第二天,羽小冰看到那个沙发上又坐着白苇,依旧安安静静地坐着。羽小冰的头皮又炸了:“怎么又来了?”白苇期期艾艾地说:“我不知道,心念一动就到这儿来了。”羽小冰问:“你是想跟我说什么吗?”白苇说:“我只是想看到你。”羽小冰的眼圈就红了:“上大学时,我就知道你一直对我好。”白苇说:“原来你知道啊。”羽小冰点头:“我早已从你的眼神里知道了,可爱情是两方面的事,你激不起我对爱情的那种感觉。”白苇黯然神伤:“你太优越了,所以我一直没敢说出来。现在我觉得自己行动如风,想去什么地方可以随心所欲,横亘在我们中间的所有障碍都消失了。”羽小冰流下泪来:“可你知道自己怎么了吗?”白苇说:“我只想爱你,身不由己地纠缠着你。”羽小冰的泪更汹涌了:“如果你还活着,你这么执着,我们也许有可能,可现在人鬼殊途,我们是决不可能的了。”一句话说呆了白苇,他怔怔地站着,终于明白了自己已死,绝望地看着羽小冰:“我还以为我们中间的障碍都消失了呢,羽小冰,我爱你!”

羽小冰已经看不清白苇的脸了,他成了一缕看不清的魂影儿,很快消散得没了踪迹,地上只蜕留下了他穿过的衣服鞋袜,空荡荡地昭示着曾有一个叫白苇的人穿过它们。

☆、春梦无痕

春梦无痕

王念寥睁开眼时,只见红日染窗,摸摸身边,南楠已经走了。她看看凌乱的被褥,想想昨夜的情景,不由脸上洇浸出这么些年少见的胭脂红,那是娇羞不胜的胭脂红。她一直以为自己这些年,早已磨练得老皮厚脸不改颜色了。惭愧,昨夜和南楠极尽缠绵,至今犹觉四肢瘫软宿乏不消。

王念寥从床上爬起,拉开白色窗纱,打开窗扇,立时就有一股清爽的带着阳光气息的春风,从窗外徐徐吹进,将素净的白窗纱鼓鼓扬扬地吹拂起来。王念寥给这清爽的春风一吹,顿觉神清气爽心情格外地好。她依窗而立,有一瞬间觉得她就是某部言情大片中幸福的女主角。

带着少有的美好感觉,王念寥把自己修饰一番后就上街了,走不多远,在小吃一条街上随意找了个小摊坐下。像王念寥这种把写作当成生活的独身女作家,往往不习惯自做自吃,写作起来,她宁肯吃冷馒头喝白开水,也不愿花工夫下厨烹饪,况且她正在写一部长篇小说,评论界又对她十分看好,说她极有潜力,属于实力派。王念寥却觉得评论界这样往死里夸她,多少有点不怀好意。

王念寥前面有个中年男人,背对着她喝豆浆,头一低一低地俯向小桌子上的碗,他那件白色的羊毛衫上,很显眼地沾着几根长长的头发,一看就是女人的长发。王念寥不知怎地就联想到这个成熟的男人,昨晚和一个什么的女人厮混在一起。

王念寥吃过早点,付了钱,然后步行去大红屋。大红屋离王念寥的住处不远,王念寥觉得她这种不主动锻练身体的人,外出时最好以步代车。

大红屋是这个城市以聚集文化人闻名的大酒店,大客厅和小雅室里,都挂着名人字画及祝贺开业的匾牌,这些价值不菲的东西,无声地向每一位顾客宣传着老板的交际能力和修养。老板姓周,原是文化人,后来弃文从商,总难泯灭文人本性,又喜张扬,凡是在大红屋组织的文化活动,比如知名刊物开笔会,名人雅集,作家住宿,他一律给以最优惠的待遇。

王念寥到大红屋是应一位晚报编辑的约请,约定时间是十点半,她看墙上的挂钟才十点,就要了一杯高浓度不加糖的咖啡,一边慢慢喝着,一边在心里温磬着她和南楠昨天的意外想见,借以打发等人的无聊时间。

王念寥和南楠是在大学时谈的恋爱,大学快毕业时,两人从学校的集体宿舍搬出,在校外租房同居了,毕业后,因为工作在不同的城市,两人分了手,也许还有别的一些杂七杂八的原因,反正不仅仅是因为两地工作。这样音信隔绝了六年后,王念寥再怎么也想不到昨天下午,南楠天上掉下来般出现在她面前。那时王念寥在家里聚精会神地敲小说,双手在键盘上翻飞如蝶,脸上因为毛细血管充盈了鲜血而显得红扑扑的。王念寥写作时往往伴有身体反应,因情节不同而有不同的反应,时而双眼神采奕奕,时而紧咬下唇,时而加大敲击键盘的力度。王念廖很讨厌有人在她写作时来访。门铃响了好一会儿,她才不情愿地起身去开门,当门外微笑着的南楠完全进入她的视线时,她的心一下狂跳起来,潮湿的双眼怔怔地看着面前这个久违了的人。南楠很自然的张开双臂,做出拥抱的姿势。王念寥正要投身入怀时,脑子里一个闪念,让她竭力克制住了那个不知在小说中描写了多少次的相拥而泣的冲动。南楠微笑说“看见我意外吧。”王念寥稳住情绪,看看南楠的身后:“就你自己?”南楠故意说:“还有一个。”王仿寥紧张了:“谁?”南楠指指身后:“影子。”接着向门内张望,“你这样拦着门不让我进去,不方便招待我?”王念寥这才回过神,一把将南楠拉进去,随手关上门,咬着下唇似哭似笑地说:“我是孤家寡人,关起门来自成一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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