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与你们合作也可以,但前提是,你们要先助我们,铲除樊家。”
秦厉摩挲着手里的茶杯,心中暗暗算计。
当年蒋家虽败落了,但还有人在。蒋家祖上便是漕帮起家,论起资历来,高家还得靠后呢。
蒋家事发后,是高翡暗中将人保护了起来。是以,他选择与裴家合作。
当然,还有另一层原因,也是最为重要的原因:蒋家会造船。
当然不同于高家的商船,而是真正的,战船!盖因蒋家有位祖上,年轻时曾游历江湖,误入海盗组织,结识了一位老工匠,学了他一身本事。
这位祖先将毕生所学归纳成册,一代一代传了下来。
外人也许不知,但在江州豪族圈子里,这是个公开的秘密。
当年高家借樊家之手抗衡蒋家,想来也是为了蒋家战船图纸。
樊家日益壮大,高翡已经坐不住了,这两年私下里没少给樊家添堵。眼看着就要斗个你死我活,但身为高翡之父的高家主,却依旧隔岸观火。
恐怕在那位心里,是巴不得两家斗的越惨烈越好,他好坐收渔利。
高翡要的不过是扳倒樊家报仇,而自己要的,却是整个江州。对付樊家,同时也能给圣远堂那位添添堵,这笔买卖,怎么看都是他占便宜。
只是,这高翡总是观察他的言言,还有那个裴明,总想找机会试探什么,让他略为反感。
往前倾了倾身子,挡住他二人看过来的视线,秦厉转头对高翡说:“我应了。”
青石在黎县不少时日,秦厉便叫秦大传信青石,调查扶风口码头一事。
秦厉在江州势力薄弱,这样对于日后行事,大为不便,故而,他开始紧锣密鼓的发展江州势力。
温言自然也不会闲着,双面绣在行脚商的带动下,在江州一带也十分受欢迎。只是行脚商每次带回的货物不多,往往供不应求。
温言便踅摸着,将温记绣坊开到江州城来。
至于那个身后蹦跶的樊姨娘,反正樊家都要落马了,再有秦厉做后盾,他也没甚可担忧的。
高翡知道樊姨娘一直在盯着温言,恐他有事,无论去哪儿,她都要陪着,让温言十分无奈。
“你今年有二十三了吧。”高翡柔声问道。
温言道:“二十二岁。”
高翡眉头轻蹙,又问道:“你家中,都有些什么人?”
“除我之外,只有三个侄儿。”
“那你的父母呢?”
虽然觉得高翡问的有些多,但温言还是如实答了:“母亲生我时,难产而亡。父亲忧伤过度,在我四岁时便撒手人寰。我由兄长带大。后来兄长参军,死于战场,嫂子病重,也跟着去了。家中便只剩我们叔侄几个了。”
“死了?”高翡有一瞬间的失神。“所以,你没有见过母亲是么?”
温言摇头,继而问道:“你认识我母亲?”
高翡只看着温言,没有出声。
温言觉得无趣,便自顾回房休息去了。
下晌,秦厉没有回来,倒是裴明找上门来,说是园子里花开的正盛,邀他一同赏花。
两个大男人……赏花?
温言总觉得说不出的别扭,但这夫妻二人待自己极为热情,他也不好推却,只得跟他一道去。
这两人本就八竿子打不着,一时间倒也无话。好在裴家做丝绸生意,与温言的绣坊总有些交集,二人倒是谈起了生意。
去西园要经过一方池塘,温言脚下不留神,直直的栽倒入水里,也幸好这池子浅,池水只没了腰身。
“呀,都是我大意,温公子您没事儿吧。”裴明利落的将温言拽了出来,赶紧脱下自己外衫给他披上,免得着凉。
“温公子,前头有间厢房,你先去那里将湿衣裳换下来吧。”裴明不容拒绝的引着温言过去。
这屋子陈设简单,只有一扇屏风,裴明便在外侧等候。听着里头窸窸窣窣脱衣服的声音,裴明心里盘算着,觉得时候差不多了,透过一早就在屏风不起眼处留下的小洞往里看。
入目所见,便是温言白花花赤条条的身体。
裴明脸色红了红,异常专注的盯着那一处仔细看。
就在裴明震惊之时,忽觉一阵疾风裹挟着凌厉的气息从身后袭来……
第84章
裴明本也是习武之人,武功不弱。可身后这股力道刚猛霸道,让他毫无招架之力。
秦厉一手抓着裴明肩膀,另一手拽着他的腰带,将人整个举了起来。裴明顿觉羞愤难当。
本以为这人顶多将自己扔出屋来,这样至少没人看见他的丑态。谁料,这厮竟举着他一路往池塘去,任由他如何挣扎,都挣脱不开。
沿路小厮皆掩面,裴明生无可恋。
果不其然,只听扑通一声,池塘被砸出一个巨大水花……
高翡本想来看看结果,岂料遇到了这事儿,她忙扯着裙摆往后退了两步,同情的看了眼裴明,嘬了嘬嘴儿。
裴明:是亲夫人么!
听见动静的温言忙小跑着出来,瞧见裴明一身狼狈,捂着惊讶的小嘴儿,又看了看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秦厉,一脸懵。
“裴少爷,您没事儿吧。”
裴明苦涩摇头:“没,没事儿。”
秦厉怒道:“我敬裴少爷是个君子,却不想,竟是个惯会偷窥的无耻小人!”
这帽子可就大了,裴明赶忙给高翡使眼色。
高翡好看的眉头挑了挑,见裴明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心中了然。上前对秦厉道:“我家相公是拿温公子当亲弟弟看待的,这当中,必是有什么误会了。”
“误会!裴少夫人,这厮先是偷看我二人洗澡,今又故意将我夫郎推下河,偷窥他换衣服。怎么,莫不是裴少爷有什么特殊癖好。”
眼看这帽子越扣越大,裴明急了,刚要说出口,被高翡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秦爷,今日这事儿是我相公唐突,至于这个中缘由,请容我们稍后再解释。”
见秦厉根本没有消气儿的意思,温言小心的扯了扯他的衣袖:“怀远,算了,他们可能不是故意的。反正都是大男人,我又不损失什么。”
秦厉气结,涨红了脸,看着温言半天说不出话来。
什么叫都是男人!
他是他的男人!怎么能让别的男人看!
温言见他胸口起伏,真正是气极,赶忙朝高翡使眼色。高翡拖着浑身是水的裴明溜溜走了,转头还朝温言柔柔一笑。
秦厉气的肝儿疼。
“好了好了,别气了,我日后小心些便是。你们才刚达成合作协议,别因为这点儿小事儿损了和气。”
秦厉声音拔高:“小事儿?!”
“好好好,是大事儿,大事儿!但是现在还有一件更大的事儿!”温言眨了眨眼。
“何事?”
温言:“咯吱咯吱。”
秦厉双眸倏地睁大,怒意沉沉的眸子登时迸发出耀眼的光芒。
高翡走出不远,不放心温言,又回头瞧了瞧,瞥见刚才那黑着脸的秦爷此时乐的像个傻子,不免心有疑惑,这温公子,是怎么哄的人?
再瞧身边这个沉着脸的相公,高翡又祭出那温柔的笑容,道:“明哥,我们回房去。”
这语气暧昧,带着几分柔情蜜意。叫裴明郁结于心的火气,登时纾解了。
一场硝烟,就这么被和平的化解了。
事后,高翡柔柔的躺在裴明怀里,道:“明哥,你真的看清楚了?”
裴明想起刚才那事儿,仍是气不打一处来,不过小妻子刚刚哄的他很舒服,他也就大度的不计较了。
“嗯,我这目力,你还信不过?不过,他的年龄不对啊,小了一岁。”
高翡道:“这人你也见了,他的容貌与母亲有七八分相似。再有那屁股上的胎记,尤其是胎记旁边那个月牙状的疤痕。你忘了,那是你想抱弟弟,弟弟大哭,我手忙脚乱的抱过来哄着,指甲不小心抠到了,当时流了血,母亲还给咱俩好一通训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