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厉轻叹口气:“若是要温朗几人性命,大可不必如此。既然大费周章来劫人,必是有所图谋。不到最后,我们不要妄下定论。”
温玉艰难的点了点头。
“宝叔,我不想这样等下去了。与其干等着,不如做点事情。”
“你想做什么?”
温玉看着秦厉,一字一句道:“我要学功夫!”
“那日,在学堂外,我眼睁睁看着那些山匪欺压村民,穷凶极恶,可我却没有半点能力,还要让青玉青书保护。回了家,看到家中惨状。我恨不得马上找到凶手,救回兄弟。”
“可我做不到,我除了读书,什么都不会,我连自己的亲人都保护不了。”
“温玉,你不要这样想。这次的事儿跟你们没有关系。都是宝叔不好,连累了你们。你不该因此而荒废了学业……”
“宝叔,我们没有怪你。你既娶了我二叔,我们便都是一家人。一家人有什么连累不连累的。我不是一时冲动,做这个决定,我是认真的。”
“学真正的功夫,很苦。”秦厉道。
“我不怕。”温玉坚定道:“不管再苦再累,我都能坚持下去。”
秦厉站起身,摸了摸温玉的头:“那好,我答应你。你现在告诉我,你学功夫,只是想救温家人么?”
温玉迷茫的抬头看着秦厉。
秦厉又道:“我换个问题,你读书,是为了什么?”
温玉恭谨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那你可懂这几个字背后的意义?”
温玉一时犯难,他刚蒙学不久,眼下还在背诵的阶段,只知字面浅薄意思。至于更深的含义,他并不能深刻体会。
被秦厉问住,温玉不免有些羞愧。
“温玉啊,你还小,一辈子还很长……”
“宝叔!”温玉以为秦厉又要劝他放弃,急急的打断:“宝叔,不管学文也好,习武也罢,只要走上正途,都能为天下百姓谋太平。就像,我爹一样。”
秦厉笑了,他拍拍温玉的肩膀:“温玉果然聪慧,这么快就想明白了。”
“宝叔……”
“好了,你既然已经决定,明日我便送你走。你要记着,男子汉大丈夫,说出口的话,就要做到。”
温玉坚定的点点头:“宝叔,你放心,我们温家,没有孬种!”
“好!”
“宝叔,你不要告诉我二叔,我不想他惦记。你就,你就跟他说,容公子帮我找了先生,收我做了入室弟子,日后不能伴他左右了。”
“嗯。”
“还有,宝叔,没有我们兄弟在身边,你可不能欺负我二叔。若是被我知道了,等我学成那日,必要找你好好讨教!”温玉抬头仰视秦厉,气势却丝毫不弱。
秦厉笑着摇摇头:“只有他欺负我的份儿。”
第76章
秦厉回房时,温言还没有睡。
“你回来了,那个,灶上温着饭菜呢,你要不要吃点儿?”
“你吃了么?”秦厉反问。
“我,我吃过了。我晚上吃的可多了……怀远,你若忙着,就叫人随便做些饭菜就好,不用特意给我做虾吃。我没那么矫情的。”
“没什么,只想你胃口好一些。”
沉默半响,温言开口道:“我,我明儿想去绣坊看看。还有,那胸衣我已经很久没有设计新花样了。市面上仿制品已经出来不少了,我得抓紧时间,不能把生意落下,不然容家那边也没法交代。”
“嗯,是该去看看了。对了,温玉明日随容琪去拜先生,是位大儒,学问极好。”
温言垂眸‘嗯’了一声。
“不早了,我们睡下吧。”
人不能只活在当下,要往远了看。能劫走温朗几人并且至今没有任何消息,连秦厉都只能静观其变,说明对方势力极大。
而自己不过是个乡下小子。若想与这些人对抗,只有不断的让自己强大,强大,更强大。
温玉,也是这样想的吧。
温言脑子里想着事儿,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
“主上,灵山急报。”
秦厉起身看了眼熟睡的温言,小心的掖了掖被角,这才轻手轻脚的下了床。
“营帐失火?”秦厉嘲讽一笑:“既然这么迫不及待,那咱们不妨陪他好好玩儿玩儿。”
梁纪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陌生的房间。手脚并未被绑着,他可以自如活动。
只是,他试图运功的时候,发现丹田已无半点气力。
好不容易恢复大半的内力,此刻消失殆尽。梁纪已接近崩溃边缘。
“我能废你第一次,自然也能废你第二次。”
冷冽的声音惊的梁纪虎躯一震。
“你到底,是什么人!我与你有何仇怨!”
秦厉站在房间黑暗处,一身黑衣与黑暗完美的融合在一起。泛着寒光的面具,让整个人显得更加阴冷。
“你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
总是这样模棱两可的话,让梁纪本就不安的心,此刻更加惊惧。
但他依旧什么都没说。虽然这人浑身气势逼人,让他这个已经完全没有内力的人,感觉异常压迫。
秦厉忽地笑了:“不过是个马前卒罢了。”
梁纪抿唇不语。他不知道眼前这人是冲着什么来的。行走江湖多年,他自然也有不少仇家。后来跟了先生,也做了不少有违道义之事。
这人若是冲着自己倒还好说,可若是冲着先生……
“你好好想想吧,想得出来,兴许我一高兴,就放了你呢。”
秦厉留下这句让人恨得牙痒痒的话,转身走了。
梁纪苦思冥想,都不知道自己何时惹上了这样的人物。
不知道先生知道他出了事儿,会怎么做。上次为了给自己寻药,险些暴露了圣远堂。这次……若依先生那性子,怕是自己已经成了弃卒了吧。即便出去了,没了先生的信任,他又能做什么呢。
想到此处,梁纪反而放松了。
躲在暗处的秦厉眸光微闪。
梁纪背后的人,目的不单纯。既救了自己,同时又给自己种了蛊毒。
若自己只是先皇侍卫长,禁军统领,天宝大将军。他根本发现不了自己已身中蛊毒。
可不凑巧的是,他真正的身份,是千金堂的堂主。那里随便拎出一个老家伙,都能完败宫里的御医。那里还有最珍贵的药材,最上等的丹药。无数江湖人梦寐以求的东西,都在他千金堂。
若不是有千金堂的人坐镇,在宫变那种恶劣的环境下,他的妹妹也不会顺利诞下温瑾了。
虽然自己不学医,但他擅毒。若论起用毒解毒来,他还是很有自信的。那济仁堂的何大夫,医术固然高超。可这用毒的手段,比起自己来,不过小巫见大巫。
“圣远堂么,我们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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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已过五年时间。这五年来,看似什么都没有变,却又什么都变了。
秀山村里的学堂依旧开着,先生是位姓何的。早先那教书的宁先生走了,听说是跟着梁屠户寻亲去了。
楚玉绣三五不时的往秀山村走一遭,虽然没有找到曹成背后的势力,但在秦厉的指点下,楚家军也不复往日那般散漫,俨然成了军纪严明的一方守军。
温言搬回了秀山村温家,青婶儿和青云照顾着家里,秦厉每次只得偷偷摸摸的进院子,免得被外人看到,说三道四的。这叫他深感郁闷。
容琪督办皇陵修建,已经有所雏形,皇帝一高兴,给了容家一个皇商做。容记的生意水涨船高。
在秦厉的建议下,温言和容家决裂。温言不再与容家合作,反而成立了自己的温记绣坊,将双面绣以及胸衣的生意都接手过来。并在成品不起眼处加上一个‘温’字标志,算作是温家的商标。
但私底下,该给容家的分成只多不少。
不仅如此,温言还在各地屯了不少良田。借着秦厉的势力,发展了温记粮店。如今的丰裕县,除了容家,便是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