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子乐听完,“算命的一般都会选择好听的说给人听,为何我没听到好听的呢。”
“姑娘的命就是如此,在下不敢造谣。”
舒子乐再次一笑:“那你说这个字如何?”
那人看着舒子乐,并未看着字。“两国之争,强者生,红颜薄命,生亦死。”
舒子乐端起茶水喝了一口说:“何意?”
“天意。”
舒子乐哈哈大笑起来:“天意为何,你可知道我从不信天。”
那人站起身来,“在下言尽于此。”
“等等。”舒子乐推她写的纸张与上面的银子向他说,“这银子你拿去。”
那人看着她说:“姑娘可是信我?”
“不信。”
“那在下就不要你的银子。”
舒子乐一下,这人还是有些骨气,必要的时候还真拗。“这银子不是给你算命的钱,而是作为我拿走这支笔的筹码。”
“这只是一支普通的笔。”
“这是普通的笔,而拿着它的人不普通。你还在戴孝期,拿着这些钱离开,如果你想通了,可以随时来找我。”
那人惊讶的看着她。“你……”
舒子乐莞尔一笑。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衣裳,衣带出绑着一条白色的纱布,顿时明白过来。
那人离开了,带着舒子乐写的纸和给的银子。
王晓伦住在破陋的屋子里,好不容易下葬好死去的亲娘。娘亲去世已经两天,而他却没有一分钱给她做下葬礼。他只好出去找人算命,这两天他都未曾说过自己家中娘亲去世引人可怜,算命得到的钱根本买不起一个棺材。直到遇到舒子乐,她写是一“国”字。虽然知道那位姑娘并非池中物,但是他还是想要尝试一下,只是没想到把自己也给算下去了。
他敞开舒子乐写的字——国。如今的局势他怎么可能不明白,楚国魏国都在虎视眈眈,终究有一天,一国是会陨落,而剩下的一国才能实现统一。楚国的兵力正在日益壮大,楚国的新王岳子归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而魏国自从雯凰郡主消香玉陨之后,整个气氛都显得很阴沉,接替雯凰郡主的燕世子虽然为燕家军主帅,可他的谋略远远不足于雯凰郡主。恐怕,魏国的气数将近。
王晓伦深深的呼吸,抬头看着天边的月亮。月亮被一层薄云盖过,亮光一下子被遮住,阴暗一下子盖过脸上。魏国,那位姑娘是魏国人吧。
半响之后,他转身回房,月亮上的黑云散或不散都无关了。
邑城的风土人情和节奏都与魏国京都的不一样。她走在路上,阿亮出现在她的面前。她知道冉羲一定知道她来到邑城,她还在担心他会来,如今看到阿亮,她放下心了。
“小姐。”
舒子乐淡笑:“是冉羲叫你来的?”
“不是,是阿亮自己要来的。”
“那你来找我干什么?”
“小姐,公子他病了。”
闻言,她的心咯噔了一声,然后说:“他一向体弱,我记得他身边的人懂医术,自然不用担心。”
“小姐,你不主动去看看公子吗?公子说不来打扰你,可我看得出来,公子很想你的。”
舒子乐一笑,阿亮还真是孩子心性,在他看来,她与冉羲不过是闹了别扭的恋人,而他不知道的是他们之间并非是恋人,是敌人。也难怪他跟着他们这么久,却没见过他们分开过。“阿亮,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离开冉羲吗?”
“公子弄您生气了?”
舒子乐笑着摇头:“不是,而是相反。我只想把美好的记忆留在那儿,我不见冉羲是有原因的。回去吧,不要再来找我了。”
阿亮闹了,“公子中毒了,中的是蛊毒。”
舒子乐眉头一紧。
“我听刘中齐先生说,公子的蛊毒中很深了,恐怕……恐怕会撑不下了。”
舒子乐闭了闭眼睛,转身离开了。
阿亮回到冉羲身边,冉羲躺在床上微微睁开眼睛。“你去找她了?”
阿亮低下脑袋,“是的,公子。”
冉羲挣扎起身,摸着他的脑袋说,“傻孩子。”
“小姐这么狠心么?”
冉羲微微闭眼,“她不是狠心,而是没有立场。”
“怎么会呢?”
冉羲没有回答他,“下去吧,我想休息一会儿。”
“是。”
冉羲躺下之后没有睡着,而是睁开眼睛看着房梁上,半响之后才微微闭上眼睛。黑夜,他从睡梦中醒来,身边站在的是华文。
冉羲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坐起身来问:“几时了?”
“已经过三更了,公子。”
华文为他倒了一杯热水,冉羲喝下之后说:“你怎么回来了。”
“我听到公子病发就回来看看。”
冉羲摆摆手:“华文,你走吧。以后不要再回来,留在她的身边。我知道当初你迫不得已离开她的身边,这次我给你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
“公子,我……”
冉羲看着他:“就算是为了我。”
华文立在他的身边,跪了下来:“公子和郡主对我恩重如山,华文一定不顾公子的期望,保护好郡主,让她平安的离开邑城。”
“邑城原本就不安全,她来这里本就是自投罗网。岳子归的心思我知道,他一定会想方设法杀了她。我不知道她记忆是否恢复,不过你一有机会就通知秦西北。”
“让他知道郡主还活着么?”
“对。”
“可是……”可是这样的话,郡主就会回到魏国,他们之间的距离就会更远,到时候要见一面恐怕就更困难了。
冉羲知道他想说什么,不过那都不重要。“你只管去做就好,不要再回到这里,跟着她一起去魏国。”
“华文明白。”
华文离开之后,他翻身下了床,他咳嗽了几声,喊道:“黎谦。”
黎谦从外面进来。“公子,你怎么下床了。”
“你进宫一趟。”
黎谦看着外面三更天刚过,“现在么?”
“对,现在。”
“是。”
“叫中齐进来。”
刘中齐知道黎谦要进宫,连忙进入冉羲的房间。“公子,难道是宫中发生什么事情了?”
冉羲咳嗽了几声说:“不是。你嘱咐方琦和方络时刻注意禁军的动向。”
“是。”他身后探了一下冉羲的脉象,“毒性暂时控制住了。不过公子,我有一事不明。”
“你想问我为何突然毒性加深?”
“是。”他的毒一直被控制得很好,一般情况下不可能一下子加深那么快。
“知道我中毒的人并不多,然而在这楚国能让我防不胜防的人,还有谁呢。”
“您是说……陛下?”
“为君者,铲除异己,无可厚非。”
“怎么会?公子可是为他夺下江山的。”
“我为他夺下江山,他也担心我夺他江山。”
“公子既然知道,为何还要回到楚国。”
“当然是为了不让他知道我的心思。”
刘中齐眨了眨眼睛:“是因为舒姑娘吗?”
冉羲淡笑不语。当初他觉得江山在谁手上都无所谓,反正他能运筹帷幄收入掌中。那时候只是他一个人,自己一个人罢了,生死早就看透,只是现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她。他不愿看着她永远沉浸在这黄土之中,只要想着她还能呼吸,还能看到这大好河山,他就觉得很美好。为了这美好,他不惜一切代价重新翻转,重新洗牌。棋子只要还在他的手里,他就还能牵引出线。
随后方琦和方络走了进来,立在他的床头。他缓缓睁开眼睛说:“你们是否觉得我很不可理喻?”
“不,只要是公子安排的,我们一定会完成。”
他眯眼:“如今的楚王已经不是当初的岳子归,当初我离开后,你们在他身边可发现什么异样?”
方琦回答说:“未曾,我们极少近他的身,所有的话都是太监传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