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爷爷绕来绕去讲了半天原来是又给他寻对象了,他哂笑一声,“爷爷,我现在没有这些心思,您年纪也大了,少操心我们晚辈的事儿。”
老爷子把手里的拐杖往地上一跺,蹙眉厉声道:“长本事了!”
后面沙发上的几人被吓了一跳,面面相觑。
小姑站出来说:“爸,这些事不能急于一时,澈儿这么大个人了,他会自己看着办的。今儿这么高兴,莫动气。”
老爷子闭着眼睛长叹了一口气,“作孽啊。”
“爸……”
“还不是看老二只有这一个儿子,不时常提点,走偏了就没了。如果羲之还在,我用得着管这小子!”
老爷子话音一落,整个客厅突然静了下来,走来想叫大家吃饭的保姆尴尬地站在原地。
迟澈之故作轻松地说:“是,我哥还在的话,我早就不是迟家的人了。”
“澈儿!”迟太太起身,“你说的是什么话!”
他自嘲地笑笑,“他在的时候,我就是多余的,是你们拿不出手的不成器的儿子。他死了,我还是多余的,不管做到什么程度,替代品就是替代品。”
迟太太闭上眼睛,“澈儿,不要说了。”
“十多年了,我没有一天睡好过,都说是我害死了他。到底是谁,你们心里不清楚吗?不敢承认罢了。”迟澈之扯了扯嘴角,也不管气得吹胡子瞪眼的老爷子,朝迟译招手,“走了。”
小姑着急地追上去,“饭还没吃呢!”
贺晙拉住她,蹙着眉摇了摇头。
小姑苦笑,“一家人好不容易聚在一起。”
司机正在车里打盹,看见迟澈之和迟译上车,有些诧异。
迟译瞧着迟澈之的脸色,一路上都不敢说话。
回到别墅,迟澈之这才问:“饿了?”
迟译点了点头。
迟澈之从钱夹里抽出一叠钞票,“自己去吃。”
迟译每回央求他给零花钱都被一口回绝,现在却又不敢接了。
他叹气,“拿着。”
迟译悻悻地说:“你呢?”
“出去一趟。”
“去哪儿啊?”
迟澈之不答,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迟译窝在沙发上,思来想去,拨通了乌炀的电话。
柯尼塞格飞驰在马路上,横冲直撞的架势引来好些骂声。
将车飙到景山公园门口,迟澈之才回过神来,从内插拿出两张电影票看了看,拿出手机打电话。
“喂?”晏归荑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一如既往地清冷。
他轻轻叹了口气。
“怎么不说话?喂?”
他牵起嘴角,用漫不经心地语调说:“吃饭了吗?”
“没有。”
“正好,我也没吃饭。”
*
秋风瑟瑟,整条街巷被枫树映得火红,一片枫叶在半空中打了个转,落在树叶堆里。
晏归荑站在路边,只穿了件单衣,风一吹就觉得冷,抬手搓了搓双臂。
手机响起消息提示音,朱朱发来一条链接,里面是和迟澈之有关的绯闻。她回了两个字,“无聊。”
忽而,一抹浅蓝色闯进橙红里。
她拉开车门坐上副驾,“不是说吃完饭再联系?”
“你听见了?”迟澈之踩了脚油门,将车驶出去,“下午怎么不找我?”
“不确定你说的是中午吃完饭还是晚上吃完饭。”
“想吃什么?”
“都可以。”
他瞥了她一眼,“不可以。”
她思索片刻,报了个地址。
“二两牛肉,二两豌杂。”老板把两碗小面放在桌上,走进店里的时候回头瞧了眼路边的跑车。
面馆里面坐满了人,晏归荑和迟澈之只能坐在门口的小桌上,不少人探头打量他们。
她抽了双筷子,把头发别到耳后,吃起面来。
余光瞥见旁人还没动筷,她说:“不吃?”
迟澈之看了眼手里的筷子,“你确定这个消过毒?”
晏归荑乜了他一眼,抽走他手里的筷子,起身进了店里。
“可以烫下筷子吧?”她用方言和老板说。
老板笑了笑,讲了句方言,“可以。”
她把筷子放进沸腾的锅里煮了几秒,回到位置上,“喏,消过毒了,放心了吧。”
迟澈之借过筷子,“常来?”
“偶尔,这家做得很地道。”
两人只顾着吃面,并不说话。
重新回到车上,迟澈之才问:“不是有事要和我说?”
提起这件事,晏归荑忽又想到那封邀请函,定了定神说:“明日美术馆有一个关于青年艺术家的项目,参展艺术家有陆醒,想跟您借幅画。”
“你拿到项目了?”
“嗯。”她从帆布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摆在驾驶台上,“展览概要。”
“合同呢?”
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她说:“具体的看过资料再说吧。”
迟澈之看着前方,“门画廊老板说陆醒是你力推的艺术家。”
“算不上,只是牵了个线。”
“关系不错?”
她点头,“和门画廊合作过两次。”
“对艺术家就这么情有独钟?”
她这才明白他是说她和陆醒关系不错,他朝这边瞥了一眼,两人对上视线,她牵起嘴角,“你想多了。”
“是吗?”他微不可见地笑笑,像是对这个答案很满意。
清了清嗓子,他说:“去不去看电影?”
“不了。”
他预料到回被拒绝,可没想到她这么直接,“我监制的片子。”
“改天吧,今天真的累了,想回去休息。”
他漫不经心地说:“合同还没签,我是不是得再考虑考虑?”
她一怔,差点忘了她还有求于他,若是平时她自然就答应了,面对他下意识地就顺着心情说话了。
她也不恼,不疾不徐地说:“迟总做项目都是通过看电影考察的?”
他像是习惯了听她这些讽刺的话,放缓语气说:“送你回去。”
晏归荑挑眉道:“这辆车到底载过多少女明星?”
他轻笑一声,看向她,“吃醋了?”
第二十六章
车里气氛陡然变得诡异。
晏归荑像被捉住尾巴的猫,一下就炸毛,冷声说:“我很怀疑,以您的逻辑思考能力,怎么可以把公司经营得这么好。”
迟澈之笑意盈盈,“多谢褒奖。”
她哪有吃醋的心情,就是想借机讽刺他罢了,可对上他一双含笑的桃花眼,面上不由得一热,恨恨吐出两个字,“无聊。”
“葡萄酸得很。”
听见“葡萄”二字,她晃了晃神。他说完也是一怔,连忙收回视线。
她嗤笑,“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他放下心来,接着调笑说:“怎么没吃到?”
她想起香港那晚,怒意彻底被点燃,蹙眉道:“你!”半晌后才憋出一句话来,“这是性骚扰。”
“你确定?”
晏归荑彻底说不出话了。
那晚的小巷很安静,便利店的光照亮门前的路。
迟澈之倾身,刹那间,晏归荑条件反射般地闭上了眼睛。
她的嘴唇柔软又湿润,令他紧张,令他狂喜。他从未这样小心翼翼过,温柔得像在吻一片云。
还未细细感受,他忽然挨了一巴掌。
忆起这件事,迟澈之也不再说话。
他打开车载音乐,Oasis的《Stop Crying Your Heart Out》传了出来。
前奏刚结束,他就切掉了,又响起Radiohead的《Creep》,他心烦意乱,干脆关掉音响。
一路无话,迟澈之把晏归荑送到巷口,她一下车,他就将车掉头开走了。
回到家,晏归荑才打开手机翻了翻未读消息。
朱朱:不是!你看上面的照片!
三十分钟后,朱朱:[链接]迟澈之费心妍情侣戒指
朱朱:对不起,看错了,还以为照片上的人是你
朱朱:这人怎么回事?绯闻就没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