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的是,潘多拉魔盒中的邪灵尚未被投放到战场上,轴心国就迅速战败了,日军也投降了。那些东西就随着邪恶帝国的覆灭,尘封进久远的回忆里,被单纯的大众迅速遗忘了。好了伤疤都忘记了疼。
“那第二个杀手呢?”
现场化验报告也出来了。“同样的针管,同样的液态炭疽试剂,有理由怀疑就是一个团伙。棕毛儿刺客用的第一针是毒,企图袭击萨利赫王子……但他拿的第二针,就是抗体。”
裴逸立刻想起来。俩人恶斗难解难分的时候,棕毛儿掐不过他,狗急跳墙掏出第二针,纯粹就是吓唬他,原来那是抗体。
那一针,喂给了墙上一幅名画。
萨利赫王子命真是大,原本此时也该濒死垂危躺在病床,全世界最好的医生都束手无策、无力回天,这人就被裴组长和章老板俩人合伙,神奇地救下来。
“还有件事。”朱利亚诺百思不得其解,“棕发杀手的遗体,我们进行解剖,他的颅脑,某个位置,装有一只非常精密先进的……微型植入型炸弹。”
裴逸靠在床头的身躯抖了一下。
“他到底怎么死的?”
“他是被货车压死灭口的,这点没错,但头颅提前植入了炸弹。我想你们燕城六处,也听说过这种设备,完全可以远程遥控并且启动爆破。”
裴逸点头:“我明白,这人就是提前预备粉墨登场的敢死队员。他即便不被当街灭口,派遣他的人也不会让他活着回去,一定会引爆他脑内的炸弹,将他……彻底清除。”
朱利亚诺拿出嫌犯照片,再三向裴组长确认:“你们不认识这人?从未见过类似特征的人物?”
裴逸淡漠地摇头:“不认识,没见过。我不知道他是谁。”
带血的机密芯片,就封存在他的证物袋里,他无法分享给异国同事,他不能让外人知道。
也不会告诉他身边的人。章总最好对这一切就一无所知,离危险的信息越远越好。
……
三人组聊到半夜最起劲的地方,又合起伙来口不择言,把伦敦分部一群蠢蛋臭骂了一顿。
原来大伙都积怨已久,满腹牢骚:什么棺柩钓饵,邪灵传说,谁信他们的?结果被别人当成诱饵,猝不及防差点就让刺客得手。
聊到最后,饿了,零食咖啡都不顶事,凌晨时分了。
裴组长饥肠辘辘但不耽误智商,脑筋一转就转到帅哥那里:“亲爱的,你们意大利男人都很会做饭吧?我们章老板买了牛肉、海鲜、蔬菜和意粉,你看呢?”
朱利亚诺一听就瞪他,说好了的你们中国人热情好客大国风范呢?竟然使唤客人做饭?
裴逸满不在乎一耸肩:“反正我不会做。我做出来的你们肯定也吃不下去。”
“我做的你们敢吃吗?”朱利亚诺探身一笑,露出不怀好意的鱼尾纹,“我可是同行,不怕我在饭里给你们下药?”
说得有道理啊?
视线双双转移到章总脸上。
章绍池一愣,怎么着意思?……老子给你俩做饭?
二十年的一对旧情人,谁不了解谁啊?两人之间相处,平时都是谁做饭,谁很会烧菜,还用明说出来吗?
当然了,众所周知的“脸难看、门难进”的某位老板,也只给年轻的爱人做过饭。那时,每逢周末,他会开车去大学校园接宝贝回家,或者每逢出差归家,心情贼拉好,就下厨烧几道小菜。
爱人之间,就像许多居家过日子的两口子,饭桌上开一瓶酒,喝到微醺,再办好事。
章绍池这脸色郁闷的,这座城市凌晨点不到外卖,他不下厨就只能全员饿着。他解开西装衬衫,脱掉皮鞋,赤脚进了厨房。
于是,凌晨这顿夜宵,是章总做的。
弄了牛肉和海鲜两种口味、两种尺寸的意粉,特意放了小裴喜欢的马佐拉奶酪,真挺好吃。朱利亚诺也饿了,连吃两大碗,这小子他妈的也没害怕被同行下毒?
裴逸站在厨房门口,盯着男人没穿袜子的脚,灯下的背影,宽阔结实的肩膀。
他需要强大的意志力,才能克制着不扑过去抱住二舅舅的腰,不去忘情亲吻这个男人的后颈,耳垂,很性感的蝴蝶骨……
章总一边做饭一边回头瞪他,气势汹汹地吐槽:“说好的三劈呢,来啊?……我从来不给外人做饭,那小子过来白吃一顿?酒足饭饱了你把他给我捆床上,老子睡不到你,我就睡他。”
裴逸一笑,笑意很深,用口型悄悄回答了。
大坏蛋,你不准睡他。
好哥哥,你是我一个人的。哥哥你一辈子只能睡我。
你愿意等我吗?
你等我吧。
“想吃我做的饭了?想就直说,别拿外人当幌子……我想吃的是你。”
章总扒拉着平底煎锅里的大虾和扇贝,说这话时没有回头。
……
约莫凌晨四点,MCIA3探员朱利亚诺先生,离开他们的房间。
这人也是被随身电子设备的一句召唤叫走了,眉眼间神色匆匆,似有忧虑。
“又出事了?”裴逸忙问。
“可能又有紧急情况,我必须马上回去。”朱利亚诺对裴组长,郑重地伸出右手。
萍水相逢,同一战线,他们用力握了握手。互相珍重吧,亲爱的战友!不畏惧敌人的威胁,直面强大的炮火,继续战斗吧,铁血的战士们。
裴逸脑海里止不住地闪回到那一晚,阴冷的天空下,剧场外混乱的街道上,他在急救车里,亲眼目睹受害女孩的惨状。
他非常能够理解朱利亚诺此时眼角微湿,欲言又止,会是怎样悲痛难捱的心境。他无法想象,假若,假若他是朱利亚诺,假若横躺在他面前惨遭屠戮的,是他深爱的人……这样的“假设”他没办法思考下去,他无法接受。
“亲爱的,你多保重。”裴逸道别时还不忘捉弄对方,“三劈那事再考虑么?以后有机会,来中国找我们,章老板负责买单招待你!”
朱利亚诺浑身抖了个激灵,想起那顿鞭子,赶紧从某人两只爪子的钳制中奋力挣脱出来。
至于当地人习惯的贴面礼,面对兴致盎然迫不及待一脸风骚的裴组长,还是免了吧!
房里终于又剩下他们两个,独处一室。异国他乡,灯下拖长的人影竟能成双成对。方寸之间的良辰美景,让两人都恍如隔世,以为又回到了青春年少。
裴逸对着洗手间镜子照照,抚摸一张俊脸。
照的是瞳仁深处,摸的是自己内心。
“二舅舅,我还是先走啦。有些事需要再想想,我……我忙完这阵子,我再找你。” 伶牙俐齿的人也会结巴,却永远说不出口“以后别见面了各自珍重”这种鬼都不信的话。
洗手间门口擦肩而过,裴逸刚迈步要走,就被一条很有力量的胳膊勒住他腰,直接拖回去,塞进洗手间。
健壮的胸膛压迫着他,把他顶在盥洗台前,炙热的呼吸环绕着彼此剧烈擂鼓的心跳。
“不许走。”章绍池用手指摩挲他的下巴,也沉缓沙哑,嗓音像在胸腔里打磨很久才说出来的,一字一句,“留在这儿睡,不许再闹别扭了。”
“我没闹么。”裴逸垂下眼皮,噘嘴。
然后就被章总捏住他的嘴。
“噘?你再噘啊,你跟我噘什么嘴?”章绍池面容棱角冷硬,所以总显得严词厉色不易接近,但对裴先生,眼神是柔的,“你上边这张小嘴,还有下面那张小嘴,哪张嘴我没喂饱你?……哪没饱,你告诉我?”
裴逸就被男人紧紧抱在怀里了,坚实有力的一个拥抱。章总用力箍着他的臂膀,肋下,好像也要拧出他的血,攥出他的心。
“傻瓜,想什么呢你?老子又不是哪个胆小不经事又手无寸铁的姑娘,你脑子里整天都瞎琢磨什么?”
“……”
“说啊,你想什么呢?我猜的不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