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处都透着冬的凛冽和春的希望。
齐家却是乱了套的。
不,其实整个白虎帮都已经乱了套。
白虎帮的龙头,这叫枉死。
还是死在了自己的地盘上,若是就此罢休,从今往后这白虎帮可就成了任谁都能拿捏的了。
是以,事情一出来,真正伤心的没有几个,忧虑的却很多。
褚千盈披麻戴孝,上个月她送走的是自己后半辈子的依赖,今天送走的是她今生所有的依靠。
她这命啊,还真是靠山山倒,靠水水流。
可事到如今了,眼泪早就流干,她且得算计好了,这往后的路怎么走对自己有利。
方才老二,让人给她递了个条子,说是可以给她很多金条,保证她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汽车都炸飞了,只剩下一个骨架,何况是汽车里的人。
齐家的大堂里放的棺材,哪里还有龙头的尸|身,不过是他生前穿过的衣裳,还有最爱的几样物件儿罢了。
褚千盈扑在棺材上嚎啕大哭。
老大齐保山听了心烦,凶神恶煞的道:“嚎什么嚎?”
齐兆山的话一向不多,却在这时候眼皮子只挑了一挑。
他爸没了,接下来要说的多半是要立新龙头的事情。
这长幼有序,帮里的长老怎么着也会先扶持他大哥。
只不过是走个过场的事情,齐兆山断不会傻乎乎的自己跳出来反对他大哥。
但不代表他什么都不会做。
齐保山一吼,整个厅堂都安静了下来,却只有褚千盈的哭声还在。
齐保山也不好把事情做得太过,毕竟他爸的尸骨未寒,这就拿他爸心爱的女人开刀的话,难免会让帮里的长老们多想。
他语气不悦地说:“姨娘哭也哭够了,你先去后面歇着吧,爷们还有正事儿要谈!”
褚千盈一听这话,顿时抹了脸上的眼泪道:“怎么,难不成我就不配听你们爷们的正事,不就是要选立新的龙头吗?我今日把话亮在这里,谁能替老龙头报了这血海深仇,我褚千盈就第一个拥立他当白虎帮的新龙头。”
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一般,整个厅堂里到处都是交头接耳的声音。
要知道褚千盈这话的意思是新龙头的位置,可不一定非得姓齐。
霎时间,有好几个掌事的蠢蠢欲动。
齐保山的脸色都变了,要不是身边的人按了按他,没准儿一冲动就让这碍事的女人下去陪他爸了。
偏偏这时候齐兆山跳出来和稀泥,“姨娘说的是,若不不能替爸报了这血海深仇,咱们还能有什么脸面在这泷城混下去!”
众人的三言两语就把齐保山架在了火上烤,他若是怂蛋不同意的话,恐怕就难当这新龙头的位置了。
权欲熏心,哪里还来的理智。
他咬了咬牙大骂道:“妈的,干!这一回如果干的赢了,爷让整个泷城都姓齐。”
话是放出去了。
但并非空口就能办得成的。
齐保山再没脑子,底下跟着的总有两个拎得清楚的,何况关乎自个身家。齐富川被当街炸死,连个全尸都不留,再联系前头的事还有什么好不明白的。
这仇,跟青帮,督军府都扯不开关系。
去报仇。
褚千盈那娘们完全是算计他们死。
再说了,帮派继任龙头,如果不是那臭娘们,那理所应当就该是齐保山。
而今却被人截胡。
老二齐兆山,就连裴天成那瘪三都能打着他爸知遇之恩扯报仇。
嗬——
齐保山的脑子里只剩下俩念头——仇一定要报,这些人,也一个都跑不掉,到时候统统送去给他老子作伴!
“齐爷,有一个人兴许能帮上忙。”狗头军师递了一主意。
依督军府的威望,本地确实没什么敢结盟作对是不假。可不代表,没有想要杜聿霖父子性命的。
“咱们可以这样……”
——
梨园里。
满院子红绸点缀,与巷尾齐家的哀戚形成截然不同的喜庆场面。
颇是讽刺。
江潮坐在二楼的观望台,听戏台子上身段窈窕的旦角儿唱,一面品着茶,可是个悠闲人儿。
“马嵬埋玉,珠楼堕粉,玉镜鸾空月影……听碧落箫声隐,色丝谁续恹恹命?花不醉下泉人……”扮阎惜娇的女旦唱得那叫一个缠绵悱恻与勾魂儿,眼儿媚如丝。
江潮便示意随侍上前,做稍后的安排,一回头就看到了玉面阎王杜聿霖。
军靴嘎吱嘎吱,踩在木质地板上,行事自律且气度不凡。
独独煞气太重。
跟在那只猫儿面前,可是两个样。
距离齐家档子口那场爆炸约莫过去了一礼拜,而齐家继任龙头的要求也被放出了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