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地亚替她打开车门,“那是我上大学那会儿的事了,有些不适应,也有些感兴趣。”
“你肯定是一个人去的。”爱丽丝轻轻说道。
“不。”马地亚回答,“是我的朋友费列森邀请我去的。”
马地亚想,事实上,这姑娘猜的一点没错。
【大学时期的马地亚其实去过厄里肯山,也去过弗洛扬山和桑维费拉山。他穿行过许多小巷,去过水产广场和托利曼尼大街。去水族馆看过企鹅和海狮,去维塞恩区喝过啤酒,去“车库”夜店听过被高估的新乐团演唱,去白兰恩球场看过白兰恩足球队踢输球赛。马地亚找时间去做了这些通常是和同学一起去做的事,但只有一个人去。
后来,他和费列森又跑了一遍这些地方,假装自己第一次去。】
“我第一次来卑尔根,爸爸抱着我坐在弗洛扬山的缆车上,我胆小,又怕高,他抱着我我就不怕了。”爱丽丝笑了笑,“那时我就在想,我一定要留在这儿。”
“你已得偿所愿。”马地亚说。
爱丽丝“嗯”了一声,侧过头去看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她的目光定格在远方的某个点上,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马地亚,你乐意我一直留在这儿吗?”她突然问道。
然而马地亚并没有给她回答。
他说,“我不知道。”悄悄地,没发出半点儿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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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5年11月。
他俩走在大街上,看起来像是平凡的再不能平凡的一对儿年轻人。并肩而行,没有牵手,却很默契。
直到爱丽丝被街边的甜品店绊住了脚步。
她其实并不喜欢甜食,但总是无法拒绝这些有着漂亮外表的小点心。
玻璃橱窗映出女孩儿的影子,那影子微笑了起来,马地亚眼中便也闪过一丝笑意。
“我们进去吧。”马地亚提议。
爱丽丝步子顿了顿,五秒之后,欣然同意。
可惜这姑娘今天也没能将蛋糕吃完。
她无聊的摆弄着精致的小餐叉,看着还剩一半的蛋糕,故作忧郁的叹了口气。
马地亚问:“不想吃了?”
爱丽丝摇摇头,说的一本正经:“我只是吃不下了。”
这是个一眼就能看穿的谎言,马地亚并不去揭穿。
“你看新闻了吗?”爱丽丝放下餐叉,将它搁在了蛋糕碟上,金属与瓷相碰,发出“叮”的一声,马地亚下意识看向她的指尖——她以一种轻快的语气随意找着话题,“关于一周前被杀死的那个女人。”
“这算得上一件大事。”马地亚说,“大伙儿都震惊不已。”
爱丽丝嘴角一弯,侧了下头,“虽说我将她名字给忘了,但是我发现了一件事。”
马地亚看她一眼,也笑了。
“是什么?”他问。
“她死的那天是今年的初雪。”爱丽丝说,“在初雪,总会有已婚女性死去。”
“这的确是个有趣的发现。”马地亚如此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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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爱丽丝第一次独自一人坐缆车登上厄里肯山,上一次来是在她十岁那年,同父母一起来的。
而后便再也没有来过——她恐高,总是不能正视悬崖。
马地亚已经在这儿等她了,爱丽丝想加快步子,可发软的双腿却让她越走越慢。
马地亚皱了皱眉,意识到了什么,快步走向她身边。
“你怎么了?”他伸出手来扶住了她。
马地亚没带手套,指尖的温度冷得刺骨,爱丽丝却紧紧的握住他的手,仿佛这么做能从他身上获得力量似的。
“我恐高。”她说,“不严重。”
“这还叫不严重吗?”马地亚叹了口气,“为什么不告诉我?”
话音刚落,马地亚便震惊的动了动指尖。
该死!他不该关心她的。
“我知道这里很美。”爱丽丝眨眨眼,“我想同你一起看。”
马地亚没回答。
“我们回去吧。”过了一会儿,他说。
爱丽丝不解的望着他。
马地亚摸了摸她的头发,“作为一位医生,我得给你个建议,你现在需要的是一杯热饮,而不是在山顶上吹风。”
爱丽丝笑了,“好。”
马地亚避开了她的目光,回头望了眼山顶。
马地亚清楚,倘若此刻他无法杀.死她,以后,他就再没有机会这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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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6年10月24日。
“爱丽丝!爱丽丝!”
她揉揉眼睛,从沙发上坐起来,难得对着窗外阴郁的天气发了会儿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