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燃静静的跪在堂下,下人们早就被赶了出去,李芯原本要留下来的,结果也被蒋氏轰回了王府,屋内只剩下她们三人。
雪球在外面“喵喵”的叫唤着,李光正心情极度烦躁的打开门冲它就是一脚,雪球得了打,凄惨的叫了一声,而后瑟瑟的躲在墙角边。
木门“咚”的一声合上,凉风进来,吹得红烛摇晃了好几下,屋内灯火跳跃,更添了几分不安。
“我看你向来是个最稳重不过的好孩子,为何要毁安家姑娘的裙子?”李光正手指直指她,气急败坏道,“你知不知道,你坏了多大的事情!”
“我没有!”李燃昂首看他,做过的她认,没做的她决不承认,“是她自己弄的!”
“胡说!撒谎也不知好好想想一个谎言撒出去能不能圆得回来,侯府嫡女,向来稳重大方,怎么会故意将自己的衣裙弄脏?哭红了眼睛?”
李光正来回踱步,心底越想越气,而后抽出来一把戒尺。
“这么多姊妹中,我从没有责罚过你,一为怜惜你,不忍心。二为怕你多心。可没想到,现如今竟然养了你这么个娇纵的性子,今儿不打是不行了!”
她心中本是委屈,再听李光正的话,泪珠子在眼眶打了几个转,她缓缓的抬起手,目光直视李光正,不惧不缩。
李光正见她宁可挨打也不认错,心中更是来火,“犯错不认,有错不改,你怎么是这样一个性子,我真的是白疼你了!”
一尺下来,十指麻木,钻心的疼。
“她想要栽赃陷害,她心思不纯!我没有错!”她倔强的回答。
性子深处总还是有点刚,不喜被诬陷,不屑去为了心地不纯之人忍气吞声。
她可以低头,但只对她在意的人,譬如李光正,终究有恩,他说的每一句话,她终归是会放在心底的。
但若有人无辜伤她,譬如安如意,她也不会是温驯无爪的小猫咪,任人欺辱。
“还狡辩!”李光正抬手又是一戒尺,“她为什么独独诬陷你,而不诬陷你芯姐姐!你有什么可以值得她诬陷的?家世背景,人才相貌,完全没有可比性啊?”
手心已经是两条明显的红印子了,她不知该如何说出口只能咬牙默默受着。李光正见她紧咬牙关不说话,心底更生气了。
“小小年纪就嘴硬,死倔,犟驴子一般,真的是年纪大了,翅膀硬了,我们管教不了你了!”
李光正气得连打几下,见她紧闭牙关,不肯认错的模样,心中既怜惜,又气恼!
“你丢不丢人!你如此品行不端,这样让我如何有颜面下去面对你的亲生父母!”
提起她的亲生父母,手中的戒尺再打不下去,气得直接扔到地上,愤愤的再不理她。
四周死一般的安静。
“我问你!”沉默着坐在一旁一直打量她的蒋氏终于发了话。
李燃抬起眼看她,心中微微一紧,忐忑不安。
“安家姑娘说她向你求燚哥儿的字帖,你不想给她,她稍稍坚持了两下,你就用墨汁泼她,用砚台砸她的脚,是为了这个缘故吗?”蒋氏声音很冷,像是审问。
“她品行不正,刁蛮无礼,会耍手段!”她低下头,一字一句的回答,腿已经跪得完全麻木了。
“是她无礼,还是你心存歪念?”蒋氏冷冷一声斥下,敛去了平日里所有的温和。
她如坠冰窖。
“燚哥儿是我从小拉扯大的,他是我全部的心血,这深宅大院中的女人,一生中只有两个寄托,一是自家男人,一是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你觉着我会将你许配给他吗?他的锦绣人生路上,你除了会拖累他,还能给他什么?”
蒋氏拍案而起。
李燃只觉晴天霹雳,浑身一震,胆颤心惊。
怕的事情还是来了!虽然来得有点早,又有点急,打得她措手不及。她定了定心神,尽量让自己不方寸全乱。
“如果你与他在一起,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全城嘲讽!前途尽毁!你是可以终生无忧了,可是他却什么都没了!我养你这么多年,不求你回报我,但求你稳稳当当做个乖觉听话的孩子,到你出嫁,我自会替你准备嫁妆,风风光光送你出嫁!可是你......”
蒋氏手指颤抖,脸色同样涨得通红,显然是气到了极点。
“你怎么会有这种心思?”李光正震惊,连连后退几步,跌坐到椅子上,后悔不迭,“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短短一句,包含了多少后悔和厌恶。
她惊慌失措,又自责难耐,更多的是悲伤和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