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枫沉默了。
许舒窈又说:“咱们继续看啊,虽然她没有表露出太多的情绪,但是咱们可以透过她的微表情发现当记者提到绑匪的时候,凌千夏的脸上有过转瞬即逝的愤怒,但是这分愤怒之余多了一分……”
许舒窈顿了顿,不知该怎么形容那种表情给人的感觉。
肖枫问:“释然?”
许舒窈闻言,茅塞顿开:“就是释然!”
“都被绑架了三天之久,怎么会这么平静?”
许舒窈话锋一转,声音都压低了几分:“我想一定是她已经成功报复了绑架她的人,所以她才会这么平静。”
肖枫听了许舒窈的猜想,只是笑笑不予置否。
许舒窈觉得肖枫的笑多少有些敷衍的意思。
她郑重其事的拉起肖枫的手腕,说:“肖队,我是很认真地在分析。”
肖枫的眼睛盯着许舒窈的手,冷声说:“我知道。”
许舒窈觉得肖枫其实并不知道,她皱眉,还想说什么,忽然感觉手被捏了一下。
下一刻,肖枫挣脱她的手,浅笑:“就像是你说的,你刚才分析的这一堆都建立在凌千夏确实有被绑架的前提下。但你有没有想过……”
“想过什么?”
“她手腕上的勒痕可能真的只是化妆效果,现在影视化妆以假乱真,隔了一层屏幕,你怎么确定她手上的伤痕是真的?”
肖枫说:“而且人家本来就是演员,还是以演技著称的演员,你刚才说的那些微表情以一个演员演绎被绑架过后面对媒体时的演技而言,是合格的。”
“可是……”
许舒窈摇头,试图反驳。
肖枫轻声说:“舒窈,咱们是警察,作为警察,任何妄断的话从咱们嘴里说出来都不合适,我想你首先需要明白的是这一点。”
许舒窈震住,好半天才吐了吐舌头,无谓的笑了笑:“这我当然知道。这种话除了你,我也不会和别人说。”
一时无话。
过了一会儿,肖枫将书放在茶几上,说:“时间不早了,我先进屋了,你也早点睡。”
许舒窈应了一声好。
肖枫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转过头看向许舒窈:“喂。”
屋里的灯光将肖枫的半张脸隐藏在阴影之中,他的表情明暗各半。
许舒窈正拿着遥控板打算换个频道,听声,不由抬头:“怎么了?”
“算了。”
肖枫叹了口气:“以后多为自己考虑。”
“啥?”
许舒窈不解,回答她的是肖枫轻轻地关门声。
“多为自己考虑?”
用手戳了戳自己的太阳穴,大约一分钟之后,许舒窈得出结论:
肖枫真正想说的是让自己不要多管闲事。
火气顿时不打一处来。
都说了是只在他面前说那些推测的话了,除了他,她压根都没打算朝着第二个人说。
再说了就一个八卦新闻罢了,她又不是真要给人定罪,至于说了一次说两次么!
这么喜欢给人说意见,以后有啥话都不和他说了!
哼。
自从那日和肖枫以不甚愉快的方式结束对话后,许舒窈就真不怎么乐意搭理肖枫了。
在她看来,肖枫是个心高气傲不好说话的,可她也不是软柿子。
凭什么她没事就要被数落几句了?
不过是个队长罢了。
许舒窈觉得只要上头敢把那个位置给她,她干得肯定比肖枫要好。
至少——她做人可比肖枫厚道多了,她才不会像肖枫一样逮着机会就挖苦下属。
近来事少,待在队里与肖枫抬头不见低头见。
许舒窈苦思冥想了一晚上之后果断地决定以后没事就天天往法医室跑。
除去能在蔡云那儿学到很多东西之外,更重要的是在许舒窈看来热情似火的蔡云可比肖枫要有人情味多了。
人家蔡云有事没事说几句夸赞的话哄得许舒窈脸上心里都是乐呵。
要不说啊,这世上还是嘴甜的人人缘好呢。
像肖枫那种,也亏得他是个队长,不然肯定谁都不乐意搭理他。
许舒窈有点庆幸自己和肖枫没啥特殊关系了。
她简直无法想象,如果以前自己真对肖枫有意思,或者人对自己有意思,日子要怎么过。
你说一句他能回你十句。
句句说得你火气十足。
太累!
还是蔡云这种人好,你说一句他回一句,虽然话不多,但说的都是她乐意听的。
诸如:‘舒窈你这么聪明,没什么可以难倒你的。’
‘哎,我怎么早没像你这样想呢,真不愧是舒窈,人长得漂亮就算了,脑子还这么好使’之类。
蔡云稍稍夸那么几句,许舒窈便觉得很受用。
谁像肖枫呢,好好的话非要以最不耐听的法子说出来。
讨厌得很。
其实,许舒窈也搞不明白为什么要和肖枫置气。
但她总觉得如果不是肖枫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她也不至于满肚子火不知道往哪儿撒。
而且让许舒窈更火大的是作为罪魁祸首的肖枫竟然丝毫没觉得他把自己给得罪了。
她都往法医室跑了好些天了肖枫就像是没发现队里少了个人一样。
这种把她当隐形人的态度,怎么能够轻易原谅?
许舒窈窝在法医室的凳子上,用手托着腮帮子,越想肖枫越觉得气得慌。
蔡云将将准备开始工作,听着一旁的许舒窈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忍不住问她:“怎么了?”
第41章 谁想他了
许舒窈闷闷地回答了句:“没怎么。”
蔡云浅笑:“在想肖队?”
许舒窈恼火:“谁想他了!”
蔡云脸上的笑淡了些:“除了他我想不出你还能因为谁这么生气了。”
“我只是在想,如果我是队长,我肯定比他要好。”
蔡云轻轻地嗯了一声。
“你别不信啊!”
许舒窈来了劲儿,他在走到蔡云身边,刚想冲着蔡云吐一吐心里的恼骚,发现他正在查看病例,顿觉赧然,她问:“我是不是打扰你做正事了?”
“没有。”蔡云摆摆手,笑道:“只是一个简单的伤情鉴定。”
“伤情鉴定?”
许舒窈凑近看蔡云放在桌上的各种片子,皱眉:“这是被什么打伤的,我怎么觉得这个伤口这么奇怪呢?”
“斧背。”
许舒窈不解:“斧背,怎么看出来的?”
“嗯。”蔡云说:“从皮下出血和挫裂伤的形状就能看出来。”
许舒窈眨巴眨巴眼睛,刚想接着问,就听蔡云又往下说了。
蔡云拿起一张照片指给许舒窈看:“皮下出血呈现类方形,挫裂伤呈直条形,还有你看这张片子呈现类方形状骨折,大体可以推出是被斧背所伤。”
蔡云说着说着笑了:“当然,我之所以这么肯定是因为一早就知道了这人是被斧背所伤,所以我刚才给你说了,我只是做个伤情鉴定。”
“那也很厉害了。”
许舒窈摇头,发自内心的佩服:“换做是我,如果只是拿伤口外观让我判断作案工具什么的,我肯定是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来的。”
“多想一会儿就能够想明白了。”蔡云微笑:“没什么能难得住你。”
蔡云的话让许舒窈喜滋滋。
她刚打算顺势再谦虚一把,忽然听见蔡云的电话响了。
蔡云接起电话,立即就把电话给了许舒窈:“肖枫打给你的。”
许舒窈狐疑接过电话:“给我?”
电话那头,肖枫怒气冲冲:“你在哪儿?”
“你都打电话给蔡云了,难道不知道我在……”
“给你三分钟,立即归队。”
“发生什么事情了?”
肖枫的回答只有三个字:“有案子。”
风轻云淡,绿油油的芦苇荡环抱着清澈的溪流。
距离小溪不过几米之外,有着与它截然相反的一条水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