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去开个会，你现在办公室写会儿作业。”
王思佳乖巧地点点头，而坐进会议室的方绵绵，不由地心猿意马，时不时瞥瞥时间，只希望培训快点儿结束。但讲课老师激情盎然，眼见着四十多分钟过去了，还意犹未尽呢。方绵绵有些担心，借口去盥洗室，偷偷溜回办公室。
只见其他老师早就下班了，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只有王思佳俯身坐着作业。她抬头看见方绵绵，笑起来，
“方老师，能走了吗？”
方绵绵蓦地心怀愧疚，她也不知道还有多久才能结束。正不知所措之际，她忽然瞥见走廊里路过一个熟悉的身影——周毅？
她连忙追上去了。周毅见是她，笑道，
“方老师？你没去开会吗？我本来是想找张悦宁老师拿材料的，但到了才发现所有青年教师都在开会，所以我正要回去呢。”
“你要回派出所吗？”方绵绵道，“能不能帮我个忙，送王思佳回去？我今天也得开会呢，刚给孩子奶奶发了微信，但老人家兴许不看手机吧，迟迟也没回复。”
“可以啊。”周毅爽快道，“是门口有便利店的那处小区吧，孩子呢？”
“在我办公室呢，谢谢你！”
“举手之劳。”
于是那之后的两个周三，周毅都自告奋勇，在方绵绵培训的时间来学校接走王思佳，让方绵绵很是感激。这天是周五，方绵绵负责送她，王思佳紧紧跟着她，却一路都在聊着周毅警官的事儿，简直一脸崇拜。
“何娜羡慕得不得了，她说她很喜欢周毅警官的！其实，我也喜欢周警官，每次他送我回家，我都觉得自己好厉害，是被警察叔叔护送回家的！”
方绵绵只得苦笑——这丫头，才几次就‘叛变’了啊！
她不禁伸手，刮了刮孩子的小鼻子，道，“怎么啦，现在嫌弃方老师了？想周警官天天送你回家啊？”
“没有没有！”王思佳的眼睛溜溜儿一转，亲亲热热地握上方绵绵的手，“方老师和周警官，我都喜欢！周警官也很喜欢方老师的吧！”
“咦？”
“每次他送我回家，一路上总会问我方老师的事儿。问我，方老师平时凶不凶啊，严不严格啊；上课的时候是什么样的，下课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啊……”
见王思佳摇头晃脑地说着，方绵绵的耳朵微微红了。她轻轻咳嗽一下，
“那你怎么回答的？”
“我都是实话实说的，方老师虽然很严格，有时候有点儿凶，但是大家都很喜欢方老师！然后周警官就笑啦！”王思佳仰头道，又正儿八经地问，
“那方老师，你喜欢周警官吗？”
“额……”方绵绵一怔。一瞬间，从耳根就红到了脖子根。所幸王思佳小小年纪，哪看得出方绵绵的不自在。一大一小两人在楼门口停下脚步，方绵绵道，
“快上楼去吧。下周快考试了，赶紧回家复习哟！”
“知道啦，我这次一定考得好。”王思佳笑着，蹦蹦跳跳地上去了。
…………………………
第15章
这一天是周三， 周毅按着老时间来到英才小学， 却瞧见背着书包的王思佳和方绵绵， 并肩站在一起。
方绵绵笑道，“期末考试了，所以教师培训也结束了。原本该和你说一声， 免得你白来一次的，但是……”
“但是我有一个好消息想告诉周警官！”王思佳一脸笑意融融，语气轻快得如同一只百灵鸟， “周警官，你知道吗？今天下午期末考试成绩出来了，我排进了班级前十名！是不是很厉害啊！”
这一路走着，王思佳始终絮絮叨叨地说着， 脸蛋兴奋得红红的， 眼睛亮闪闪的。她说何娜和钱晓轩都看傻眼了——毕竟她刚转学来时，成绩在班级算垫底的呢。
“他们俩都很羡慕我，嚷嚷着让我请客呢。所以我答应他们，明天带糖果去班上分，方老师也同意啦。”小姑娘兴高采烈地，连过马路时都手舞足蹈地不安分。有乱闯红灯的助动车疾驶而过， 吓得方绵绵和周毅同时拽住了王思佳的手。
王思佳就边走边笑， 往左看看方绵绵，往右看看周毅， 一脸说不出的高兴劲儿。
走到小区门口的便利店，王思佳忽然停住脚步， 道，
“方老师，周警官，你们等等。我要请你们吃棒棒糖！”说罢就一溜烟儿地跑进店里去了。
周警官刚想说，“不用不用……”方绵绵就笑了，她说，
“你就拿着吧。王思佳早就和我说了，说她这次如果考得好，一定要买棒棒糖分给最好的朋友们，何娜呀，钱晓轩啊，还有你……哎，连我呀大概是沾了你的光呢……”笑着笑着，她又叹气一声，
“其实，这孩子刚转学来时，闷声不响，不爱说话，成绩也不太好。她爸爸被勒令戒毒，搬走后，才慢慢好了一些。她这次期末考试能考进前十名，我自己也很意外，原来她这么聪明伶俐……她说她偷偷用功了很久，想给老师同学一个惊喜……今天成绩出来时，她趴在桌上哭了……
本来今天，不该让周警官你白跑一次的。但是王思佳坚持想送你棒棒糖，想谢谢你。她说每次你送她回家，她都觉得自己很厉害……小朋友，真的都很喜欢警察叔叔啊，所以我也不忍心拒绝她……”
方绵绵说着说着，望着周毅。周毅也正专心致志地看着她。
两人目光交错之际，一时沉默不语，似是有什么明媚的东西在彼此之间流转。
直到王思佳抓着一把棒棒糖出来了，把一支草莓味的送给方绵绵，可乐味的塞在周毅手中。
“我奶奶的腿脚恢复得差不多了。其实，奶奶一直说很谢谢方老师和周警官。”王思佳说着，伶俐的大眼睛看着他俩，甜甜一笑，“我……我以后会更加努力学习的！”
周毅手里握着棒棒糖，只觉得心头融化了一片，他五味杂陈地俯身摸摸孩子的小脑袋——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却不料让这个小女孩儿如此开心。于是，他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憋了半天只说了一个字，
“好。”
王思佳挥挥手，快步进了小区，上楼去了。
周毅轻轻叹息一声，见身边的方绵绵已经剥了糖纸吃起来。
“哇，好久没吃棒棒糖了，小孩子的玩意儿居然也挺好吃的。”方绵绵道。
“是吗。”周毅也剥起糖纸来，塞进嘴里，也笑了，“哟，还真是呢。”
……………………………………
那之后，便放寒假了。再之后，就是春节了。
年初五的那天，方绵绵正在家和父母一起吃午餐，她手机上忽然收到了王思佳的微信。
自从爸爸不再管事儿后，奶奶也不擅长用手机，王思佳这丫头就自己管理起微信号，方便和老师联系。只听她字正腔圆道，
“祝方老师春节快乐，万事如意，身体健康！我奶奶说，年后想给方老师家寄一点土鸡蛋和特产，都是老家亲戚自己养的老母鸡下的蛋，比市面上的土鸡蛋都好！想问个老师家的地址。”
方绵绵推辞再三，但这回，微信那头的说话人变成了奶奶。老人家客客气气道，
“我们家不太平，让方老师费心了。一些土鸡蛋根本不值钱，只是心意而已。方老师不给地址，我们只能开学让孩子带去学校了。您没开车吧，带回家也不方便啊。”
一番你来我往地推辞，方绵绵终于拧不过老人家的好意，报了地址。她本想着，开学后礼尚往来，给王思佳带点零食啥的。岂料王思佳忽然道了一句，
“啊对了，前两天奶奶带我去超市买东西，正巧瞧见了周警官呢。他在处理两个人吵架的事儿，好像是有人碰坏了超市的货物，营业员让赔他不赔，就吵起来啦。周警官就一直在劝架，可那人很激动，狠狠把周警官推倒在货架上。周警官好像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