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转了身就要出门,神色决绝,季明瑞一时间怒气上涌,只觉得太阳穴都剧烈跳起来,抬手粗暴地扯住她一条胳膊将她拉回来:“你走去哪?!你除了被我养着还能走去哪?!”
他从没见过这样理直气壮的女人,这件事从头到尾她到底哪里做对了,竟然还用这个态度跟他说话。或者她早就想走了,只不过骗他比直接走掉更有趣也来得更震撼,这样想来,她真是歹毒。
“那你想怎么样呢。”陈当好声音冷下来,“我从来没说过要你养,是你一厢情愿把我带到这关起来的。你也从来不只是有我一个女人,我怎么就不能再多找个男人了?季明瑞,这个世界上谁都有资格来说我是个婊子,只有你不行。”
她声音太冷,透着疲惫至极的绝望。刚刚那一巴掌是火,让陈当好在一片废墟里看清楚自己的来时路。她瞥了一眼站在季明瑞身后的倪叶,语气还是冰冷的:“反正像我这样的婊子,季老板身边从来都不缺候补。”
她这样形容自己的时候,心底平静,比吸烟时烟雾在鼻腔扩散还让她觉得舒服觉得安心。原来这么久以来她是唾弃自己的,跟梁津舸纠缠也好,对季明瑞虚伪也好,她都是唾弃自己的,从没有什么时刻比生活在这里更让她觉得没有尊严。
可这话一出,在场的人便都无法独善其身,谁也不是局外人。季明瑞说不过她,他的脑子自看见那些照片后就已经失去思考能力,支配身体的是独占欲,以及灵魂里与生俱来的暴力因子,那一巴掌打下去的瞬间他后悔了,他分明发誓再也不对她动手的。
颤抖着转了身,不去看她年轻却冷漠的脸,季明瑞将怒火转移,看向齐管家:“梁津舸呢?让他给我出来……我今天就要让他死在这……”
“他早上就出门了……”齐管家哆哆嗦嗦的说着,季明瑞自然不信,大步走到梁津舸房间门口,伸腿就是狠狠一踢。房门坚固,他这一下并没起到多大作用,胸中怒火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出口,他不能对陈当好动手,总不能连一扇门都没资格踢。季明瑞发泄意图明显,一时间别墅里都是他略显狼狈的喘息声。倪叶偏开了头,而陈当好没有。她静静站在那里,静静欣赏季明瑞这一刻的残破与苍老。
门被踢开,如齐管家所说,梁津舸不在。季明瑞冲进门去,巨大的体力消耗让他头脑清醒了不少,站在梁津舸狭小的房间里,他回过头,与陈当好四目相对。
她缓慢的动了动眼皮,眼珠转到一边,避开他的视线。不是害怕不是愧疚,倒是透着几分不耐烦。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逢场作戏已经没有意义,陈当好也演累了那柔情蜜意的戏码,她扬了扬手中的照片,冲季明瑞说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
季明瑞慢慢走过来,在沙发边坐下,一个眼神,倪叶和齐管家便识趣的选择了回避。大厅里只剩下两个人,陈当好站的很直,她在等他回答自己。而季明瑞坐着,脊背弯曲垂首,俨然已经疲惫到极点。
“那你呢,”季明瑞看向她:“你们什么时候搞到一起的?”
“去年。”
“去年什么时候?”
“他来这没多久。”
“睡过了?”
“睡过了。”
他觉得胸中气血再度涌上来:“为什么?你要是需要人爱你我可以爱你,你需要钱我也可以给你,你何苦找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穷保镖?”
问完这句,季明瑞忽然陷入惶恐的悔恨。要是她说她就是爱梁津舸,那他又该怎么办。好在陈当好没有,她站在原地把手里的照片一张张整理好,然后放在一旁的小桌上,像是谈心,她在他面前从没用过这么成熟而理性的语气,好似同龄人一般:“我不要爱也不要钱,最开始我想要的就是背叛你,因为我知道你有倪叶了。”
是报复心。最开始就是报复心。季明瑞心里的火焰重燃,他看着她,似乎愧疚又似乎痛心疾首:“倪叶只是我的秘书,我从来没有想过她会跟你站在一样的位置。甚至从某些角度来说,我是把她当成你的挡箭牌,当好……”
“你带着她一起去香港。”陈当好打断他,语气平稳:“她也穿高定礼服,在你房间那么久都没有出来。但是现在说这些没意义,我不在乎你把她当什么或者她有没有在你心里,反正我是要走的。季明瑞,我不想变成下一个吴羡。”
她连关于梁津舸的一个字都没有提,季明瑞的心放下一些,语气也跟着稍稍平缓:“你能走去哪呢?你书还没有读完,连个亲人都没有,你要怎么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