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多想了,人不是你杀的,是我杀的,孤早就想杀他,一直忍了这么多年……”
在太子的安抚下,盘儿慢慢恢复平静。
平静下来的她,也觉得自己哭得有点丑,拽过被子,胡乱地在脸上擦了擦。她想挡着脸,不让太子看,太子却去拽她的被子,不让她挡脸,说也不怕闷着了。
盘儿羞恼至极,腰上一个用力,将太子压在了下面。
接下来自是一切尽在不言中,等快到极致时,盘儿才伏在太子耳边道:“那个曾经的曾经,我现在不会告诉你,等以后……可能我们都老了,我再告诉你……”
纯一斋里,灯一直亮着。
太子妃坐在椅子里,旁边几上的六角羊皮宫灯静静地燃着,屋里漂浮着安神香的气息,但太子妃却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安神。
富秋跪在她脚边,一直这么跪着。
她已经忘了自己跪了多长时间,眼泪也干了,整个人像个木塑的人儿。
有脚步声响起,是富夏走了进来。
…… “太子妃,殿下和苏良娣回来了,直接就往春耦斋去了,奴婢们也没敢拦。”
太子妃叹了一口气,道:“罢了,今晚这么多事,想必殿下也是累了。”说是这么说,她却没有动,又坐了一会儿,见没有人来,才站了起来。
再是累了,也该让奴才们来禀一声,至少让她安心,可太子却没有这么做,也许他根本是忘了。
太子妃觉得心里有些空,又觉得自己实在太喜欢胡思乱想。
也许旁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却清楚,知道楚王死了,且这件事和苏盘儿有什么关系,因此把太子给连累上了,可能这本来就是针对东宫的一个局,苏盘儿不过是被搅合了进去。
太子妃倒不是关心苏氏如何了,在她心里,现在儿子宗铎是第一位,东宫的安稳是第二位,再然后才是其他。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事竟也把她搅合了进去,起因都是因为富秋这个蠢货。
见太子妃动了,富秋又低低啜泣起来:“奴婢也没想到那黄海会被人收买,他跟奴婢是同乡,平时毓庆宫有什么事,他能说的也会跟奴婢递点消息,奴婢是真没有想到他竟是别人安插到东宫的钉子。他说太子爷请苏良娣过去,奴婢就没有多想,心想就是传个话的事,且太子妃也在,说不定就是太子爷让把话传给太子妃,再让太子妃转给苏良娣,谁知道……”
这话富秋已经说了很多遍,说的次数太多,不光她自己疲惫的毫无情绪起伏,太子妃听得也没有什么情绪起伏了。
该骂的话之前都骂了,现在就只等太子如何发作了。
自打陈嬷嬷走后,太子妃就觉得自己对身边的奴才淡了很多,侍候多年的又如何,还不是各有各的心思,她关心不来,她自身都难保。
富夏去拉富秋,想让她别哭了。
太子妃回头看了一眼,道:“行了,你也别哭了,这事还不知道会不会牵连上我和大公子,现在不是我饶不饶你,而是太子爷能不能饶你。下去歇着吧,我也去歇着了,再不歇就要天亮了。”
等天亮后,无穷无尽的事多着呢。
太子妃叹了一声,往里间走去。
第100章
等盘儿醒时, 外面天色已经大亮。
她动了一下, 才发现太子还没走。
他怎么这会儿都没起, 昨天发生了那么多事, 按照太子秉性他今天肯定会非常忙碌,难道是偷得浮生半日闲?
她自己在心里胡思乱想, 殊不知方才动的那一下, 和眼皮下乱动的眼珠早已泄了她的底儿, 太子轻笑一声,拍了拍她道:“还不快起来,婉婤他们已经来问了三遍。”
一听这话, 盘儿顿时从床上坐起来了。
坐起来才发现自己衣衫不整, 肚兜没穿, 寝衣乱七八糟挂在身上,太子比她也没好到哪儿去, 平时衣衫整齐是他的标准, 现在也是长发披肩,寝衣大敞, 颇增了些不羁之态。
之后叫奴才备水沐浴更衣梳妆不提,盘儿问过晴姑姑才知道已经是巳时了, 索性叫了膳早膳和午膳一起吃。
用罢膳太子就打算走了,盘儿知道他能压着那么多事陪她一上午已经很不错了, 估计是昨晚自己情绪失控吓到了他。
临走时, 太子还有带点犹豫, 看了盘儿好几眼。
“殿下, 我没事了。”
太子似乎有些不信,看了看她,又摸了摸她的鬓发,才道:“别多想,等我忙完了陪你用晚膳。”
“好。”
太子这才走了。
另一头,纯一斋那里太子妃却一上午都有些魂不守舍。
昨晚说是歇下了,却一直没能睡着,天刚亮她就起了,心想以太子的秉性今早肯定会过来一趟。毕竟黄海和富秋这里才是源头,他若是想查什么,肯定要先从这里。
谁知一等不至,二等还是不至,富春让人摆了早膳,她也没什么心情用。还是婉姝和宗铎来了,她陪着两个孩子用了一些。
筷子刚放下,胡良娣她们就来了。
这趟来西苑的,就是东宫几个有生养的妃嫔,因为不是在宫里,相对规矩就没有那么严谨,傅皇后都没有让妃嫔在西苑还要每日向她来请安,太子妃自然不能越过傅皇后。
平时也没见她们积极,今儿倒好竟然齐齐到场,太子妃自然知晓她们所为何来。
毕竟昨晚都在那处水榭之中,当时发生的事大家都历历在目,估计昨晚没睡着的不知她一个。
不过太子妃忧虑的是不想牵连自己,其他人想的大抵是苏氏身上到底出了什么事。
只可惜注定让她们失望了。
太子妃收拢这些杂思,眉眼不抬地端着茶喝,等放下茶盏才道:“怎么今日诸位妹妹到的这么齐,是有什么大喜事?”
胡良娣等人没料到太子妃今日说话会如此冲人,几人面面相觑一番,还是由胡良娣开口了。
“妾身倒也没什么事,就是见今日天气晴朗,就想着来给太子妃请安,没想到在门前碰到其他妹妹,看来我们倒是都想到一处了啊。”
胡良娣掩着嘴笑,笑得倒是毫不尴尬,可惜何良媛等人功力不如她,免不了暗中有些咬牙切齿,可让她们直接出言问太子妃,苏良娣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她们也不敢问出口。
于是接下来就是打着哈哈喝着茶,说些不咸不淡的话,一直这么挺着,直到太子来了。
太子看到堂中坐了这么人,也有些诧异,旋即眉头就不显地一蹙。
等众人请了安,太子就抬抬手道:“你们都下去吧,孤和太子妃有些事要说。”
太子明摆着不想让她们知道,胡良娣等人只能收下多余的好奇心退下了。
等一众人都退了下去,太子妃才道:“不管殿下信不信,此事与臣妾无关。”
太子当然知道事情和太子妃没有什么关系。
他沉吟了一下……,道:“黄海已经死了,早上被人发现失足落水死在蜈蚣桥下,那个叫富秋的宫女,孤需要带走问话。”
这事太子妃已经预料到了,也没多说什么,便让人去把富秋带来交给福禄。
太子似乎很意外太子妃的态度,毕竟她向来都很看重身边的奴婢,尤其跟着她陪嫁进东宫的那些人。
见她如此果断,也没多想什么,只当太子妃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既然该办的事办了,太子就打算离开,他站起来对太子妃道:“孤还忙,你不用送。你多敲打敲打下面的奴才,最近西苑大抵不会太平静,还是谨慎些的好。”
太子妃坐在椅子上,看着太子步出了门。
其实太子话里的意思她懂,除了让她谨慎小心外,还有些埋怨她不会御下让人钻了空子。
不过这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太子妃只能这么想。
她一个人单独坐了许久,才叫来了富春和富夏,让她们带着人把下面的人都筛一遍。这次的事是出在苏氏身上,幸亏安然无恙,若是出在她和铎儿身上,还能这么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