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家大业大是一回事,然而其中的隐晦也不少。像他们这种拿钱做事的,自然是知道得越少越好。
一瞬间,宽敞明亮的大厅只剩下了陆珩和温渺二人。
地上的纸钱依旧,因着刚才佣人摔倒的缘故,包裹中的纸钱都散落了一地,地毯上皆是黄白色的东西。
温渺为难地盯着地上的东西,沉吟间,蓦地听见头顶传来陆珩低低的笑声。
温渺一怔,却听陆珩低声道。
“渺渺,松手。”
男人的大手还压在自己的小手上。
愣神的功夫。
陆珩突然将温渺的手拉下,动作的缘故,男人的薄唇不经意擦过温渺的手腕。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温渺明显感觉到男人的动作慢了好几秒。
她面色一红。
却听男人低低道。
“我知道是什么。”
湿热的感觉从手腕上传来,温渺还没缓过神,却见陆珩已经睁开了眼,男人声音喑哑,他轻声道。
“渺渺,你看过魔术吗?”
“同样的魔术,第一次是惊艳,第二次是兴趣盎然,第三次便是索然无味了。”
男人的双眸平静,陆珩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转身看向女孩。
温渺喃喃张唇,不解道:“……所以?”
“所以……”
男人宽厚的手紧紧握着温渺纤细的手腕。
陆珩仰头,一双黑眸澄澈空明,蕴着笑意。
他垂首贴近她耳边:“我早就过了惊艳的时候了。”
地上散乱的纸钱还在,男人稍稍一侧眸,蓦地,他松开温渺的手,蹲下身,慢慢捡起脚边的一张纸钱。
捏在指尖把玩。
依旧是熟悉的模样,和记忆中的如出一辙。
从第一次的连连噩梦开始,他现在已经无所畏惧了。
男人薄唇紧抿着,从温渺的角度,只能看见陆珩低垂的双眸。
她抿唇,随着男人蹲下,然而手指才刚伸至半空,却被陆珩抓住了。
陆珩皱眉,沉声道:“脏,别碰。”
“可是……”
温渺欲言又止,话未说完,倏然听见门口传来一声咋呼。
两人同时一惊,往门口望了过去。
却见沈樾不知何时已经进了门,男人双手环胸,单脚倚立在墙边。
沈樾惊魂未定道:“这么多年,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
话落,男人已经恢复了脸色,他神态自若地踢了一脚玄关边上的骷髅头,啧啧了好几声,目露鄙夷。
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沈樾转身,对上陆珩的目光,他大大咧咧朝陆珩走去,又顺手将骷髅头丢进原先的包裹,面不改色道。
“陆珩,你下次让陆嫣重新换一个,每年都来一样的,有意思吗?还不如……”
说着,沈樾已经朝着陆珩走来。
等走近才发现,陆珩旁边还多了一个女孩。
温渺正仰着头,直直盯着自己。
沈樾一噎,到嘴的话瞬间咽了下去,却听女孩低声道。
“……每、年?”
温渺半眯起眼睛,目光重新落在陆珩脸上,“是什么意思?”
……
……
那年陆嫣虽然被送出了国,然而她对陆珩的怨念还在,一直认为是陆珩害死了莫建群。
所以她虽然人在国外,然而陆嫣每天都会让人送来各种莫建群身前的东西到陆珩房里。
有时是照片,有时是他人描摹莫建群生前的画作。
东西不尽相同,然而无一例外的,送来的包裹都会附上一张小纸条。
——杀人犯。
陆珩也从刚开始的惊魂未定到后来的习以为常。
只是后来陆家的其他堂兄弟见状,也有样学样的。
原本他们还担心受到陆少远的责罚,后来见陆少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根本没出声指责。
那些人便越来越明目张胆,愈发的得寸进尺。
收到恐怖包裹对陆珩而言是家常便饭,然而陆珩没想到有一天那些人会将演戏用的血浆泼到自己房间的墙上,满墙滴落的血浆,地上还有一个假死人,差点将随同自己进门的沈樾吓出毛病。
因为这事,沈樾回去后连发了好几天的高烧,一直说着胡话。
沈家少爷在陆家出了事,闹事的人自然难辞其咎,就连陆珩也受了责罚。
后来还是沈樾父母出面,陆珩才免去了跪祠堂的处罚。
为了给沈家交待,陆少远第一次责罚了陆珩的几个堂兄弟,连夜将人送出了国。
从那以后,陆珩的生活才稍稍平静了些。
除了陆嫣时不时会送过来的“礼物”,其他的人再也没有做过这样的事。
……
地上的纸钱终于收拾干净,沈樾长松了一口气,见陆珩面色如常,一颗心终于稍稍放下。
他身子懒懒往靠着,一只手枕着后脑勺,扬眉打量着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