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灵有些不解,“主子,您这是……”总不会是怕在新官道上解决麻烦被后面那些看热闹的人看到吧?
“走旧官道,若他们跟上便动手,若不跟上……正合我意。”她今日并不是很想与人动手,因着她此番心情有些糟糕。
樊筝出嫁时,虽则樊华山庄那些人都以为她是男子,却都是真心在给她送嫁。尤其她那个二叔,看似说话不走心,实则他对樊筝的出嫁很在意。
有浓浓的不舍,又有望她能幸福的期盼。
樊筝与她一样都没有亲人,然樊筝出嫁时却有人真诚相送。
那一对做嫁妆的镯子,不管价值如何,那份心总是在的。而当初她出嫁,除林青乾按她的要求照着最高婚嫁仪准备的嫁妆,再没有一件多余的东西。
可事实上,她并非真的没有一个亲人在世。
廖月阁,陈家……效忠顾氏皇族?呵……
说来樊筝比她幸运,樊筝至少有个祖父陪着她到十五岁。不会像她一样六岁便孤苦无依,更不会如她一般为赌万一的活命机会选择跳崖。
跳崖那一年,她才七岁。
七岁,没武功没内力,跳崖那刻她不怕吗?
不,她怕的,很害怕。
可她别无选择。
樊筝的祖父临终前尚且记挂着她,而她那些尚存在世上与她有着亲缘关系的人们在她嫁到君临几个月都不曾问过一句。
从廖月阁到君都,实则不过一日车程而已。
竟要看她够不够资格让他们陈家奉为主?她手下势力无数,稀罕一个陈家的忠诚么?
秋灵狐疑的看着闭目靠在马车上的顾月卿,总觉得她的气息很古怪,好似在压抑着什么一般。
可今日她一直跟着主子,并未见主子遇上什么烦心事,难道是因为后面跟着的那两辆马车?
也不对啊!主子自来性子沉静冷清,莫要说敌人,就是自己人也极难影响到她的情绪。
当然,君临皇上是个例外。
所以她实在想不透有什么能影响到主子。还是说她多想了?主子只是单纯的在小憩?
秋灵正胡乱猜想,马车已到岔路口,果然一转道就颠簸起来。秋灵却无暇顾及这些,待马车行过一段路程来到一处四下都是密林,只有一条坑坑洼洼都长了不少草,可容一辆马车过的旧官道,她再次掀开后车帘。
果然有马车跟着,却只有一辆,是一开始便紧随着他们那一辆。
顾月卿也睁开眼瞥了一眼。
“主子,只有一辆。”
“停车。”既然这么会挑时候,来了便别想再走!
马车停住。
第043章 马车中人,太妖太邪(一更)
顾月卿起身伸手一抄,摆放在马车里的燕尾凤焦便抱在怀里。
见她这样,秋灵有些疑惑,难道来人是个高手?
未及深想便打起精神。不管是不是高手,只要是敌人都不该心慈手软。
手心握着一把匕首,随顾月卿一道走下马车。
这条旧官道只容得一辆马车过,此番他们停下,后面的马车自也跟着停下。
顾月卿抱着琴缓步走到马车后,“既然来了,又何必藏头露尾?”
那驾车的人面无表情,不过眸中却已布满警惕。
这时马车帘子从里撩开,走出一人,身着一袭玄色锦袍,俊逸的面容上擒着一抹笑,一双狐狸眼看着有些勾人。
“倾城公主,别来无恙。”语罢便看向顾月卿抱在怀里的琴,眸色微微深邃,“公主不必如此,孤并无恶意。”
正是燕浮沉。
“大燕王一路尾随本宫,此番却来说无恶意?”顾月卿面容依旧冷清,神色依旧不变分毫。
让人看不出喜怒。
“孤承认,这番确是跟着公主,不过孤也的确没有恶意,不过是想见公主一面罢了。”眸光落在她身上,此时的她不再寻常的红衣,而是着一身淡雅的浅蓝色长裙,纵是面纱遮面,一身气韵也不掩分毫。
红衣适合她,其他颜色的衣裙也一样衬她。
燕浮沉狐狸眼微眯,他果然还是想把她带回大燕去……
“本宫与大燕王素无交集,全然没有见一面的必要。”
燕浮沉的神色略微一顿,眯着的狐狸眼看不清情绪,“素无交集?之前孤便告诉过公主,公主曾于孤有救命之恩,孤可从未忘记。孤自来恩怨分明。有仇必报,有恩亦然。”
“本宫也一样,有仇必报。当初大燕王的一场精心刺杀,本宫可从未忘记。若非不便在君临动手,大燕王以为那时能安然离开君临?”
“今日大燕王既已跟来,本宫便与你好好算算当初那笔账。”
语罢飞身而起,几个旋转落在身后的马车顶上,纤细的手指抚过琴弦,一声琴音传出,劲风直直朝站在前方马车上的燕浮沉袭去。
燕浮沉没想到她说动手就动手,完全不给人反应的时间,狐狸眼一眯,飞身而起,堪堪躲过。劲风落在马车上,马车轰然炸开,那驾车的侍卫几个翻滚落到路边,却是一口血直接吐出。
燕浮沉落在另一侧,看着那毁掉的马车及倒地的侍卫。他此来只带一个侍卫,自然是夜煞里排名算得上前五的高手,而这样一个高手,竟在她一招之下就重伤……
可见她此番出手当真没留情。
她是真的想杀他!
这个认知还真是让人不舒服。
“倾城公主要打,孤自然奉陪,不过有一点孤要纠正,孤上次要杀的是君凰,与公主无关。若孤那时知晓公主便是孤的救命恩人,孤又如何舍得对公主动手?”
他这略带调笑的语气让顾月卿很是不喜。
“君凰是本宫护着的人,与他为敌便是与本宫为敌,凡于他不利的,皆是本宫的敌人。”
燕浮沉闻言,眸中不由划过一道怒意,“啧,君凰可真是要好运,得倾城公主如此相护。”他不过晚了一步,竟输得如此彻底。
“分明是孤先与公主相识。”
“哦?是吗?”
听到这个声音,顾月卿抱着琴的力道一重,自来无波澜的眸子竟闪过一抹类似激动的情绪。
燕浮沉则是深深皱着眉。
皆抬头朝声音传来处看去,只见不远处一棵树上,着一袭暗红色长袍的君凰坐在树枝上,后背靠着树干,一条腿伸直一条腿曲着。墨发随意用发带绑着,松松散散,暗红色的长袍并未中规中矩的系好,亦是有几分松散,隐隐还能瞧见他性感的锁骨。
慵懒中透着矜贵。
其实仅论气势,燕浮沉并不比君凰差,单看他此时站在碎裂的马车旁,一身贵气也仍未掩分毫便能知。
只是君凰这个人太妖太邪,与旁人站在一处时,他总会引去更多的目光。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敢直直的去打量他。
与君凰相比,燕浮沉看着就正派规矩许多,而君凰自来随心所欲惯了。这种衣衫都不好好穿,却还不让人觉得失礼反更显矜贵的,世间恐也只有他一人了。
看他这副姿态,当是已坐在那里有些时候。
燕浮沉的心不由沉重几分,因为他竟丝毫未察觉。
不仅他,看顾月卿的反应,她应也未事先觉察。
如此可是说君凰的武功其实在他和顾月卿之上?但之前他与君凰交手时,分明是势均力敌。
君凰的目光其实大多数还是落在顾月卿身上。
方才他来时,瞧见卿卿这身不一样的打扮,真是惊喜又意外,本想直接出现,却见卿卿已动手,再之后听到她那一番向着他的话,让他的心一阵触动。索性坐下来欣赏,左右有他看着,她也不会伤到。
燕浮沉的心思昭然若揭,这种时候由卿卿出手可远比他出手要好上许多。如此一来,更能让燕浮沉明白,卿卿是他的人!
没想到燕浮沉竟如此不要脸,先认识卿卿?卿卿从出身便注定是他的人,与他燕浮沉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