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陈家,一点儿也不像寻常人的家庭,压抑得让人透不过气。
他正出神,肩膀突然被人搭了下,陈秋吓了一跳,回头去看,发现身后是陈遇珩才松了一口气说,“刚刚......爷爷来了。”
“我知道,不过我不是来找爷爷的,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陈秋眨了眨眼睛。
陈遇珩直接上手拉住陈秋往楼上走,“我有个东西送给你。”
陈秋哒哒哒跟着陈遇珩跑上楼梯,十分惊喜,“送给我?”
“嗯,你一定会喜欢,是我亲手......”
后面几个字陈秋没有听清,但无论陈遇珩送他什么东西,他都很感激。
很快就到了陈遇珩的房间,房门打开,陈秋目不转睛的看着里头的装饰。
他以为自己的房间已经很大了,却没想到和陈遇珩比起来是小巫见大巫,陈遇珩的房间就像是一个小型的艺术展览会,玻璃柜台上陈列着各式各样的变形金刚,他看得眼睛都直了,这些模型他只在电视上看过,一个就要好几万,而陈遇珩却收藏了这么多,可想而知这一笔数目有多可观。
房间采取灰调为主,窗帘是灰色全遮光,床单也是灰色格子,桌子是黑白的,这样低色调很容易让人产生压力,不知道为什么,陈秋莫名有点心慌,可是当陈遇珩把房间的灯打开后,这种感觉又很快消失了。
陈遇珩自然是见到陈秋瞠目结舌的脸,在心里轻轻笑了声,凑过去说,“哥哥喜欢这些的话可以随便拿,反正我都看腻了。”
陈秋没有品尝出他话里隐含的讽刺,只是连忙摇头,“不用不用,我看看就好。”
陈遇珩咧嘴一笑,把陈秋往里头带,直至走到书桌前,陈秋又不免被他桌上堆砌的一堆工艺品吸引去了目光,青铜的拉琴人,放在木盒里的玻璃珠,还有得栩栩如生的凤凰木雕,他的桌面看似杂乱无章,但细看却是精心摆布过的,连东西与东西之间的间隙都差不多,看得出主人对他们的位置分布很执着。
陈秋像走近了新大陆,发出赞叹声,“都好漂亮。”
陈遇珩看着陈秋亮晶晶的像是琉璃一样的眼睛,亮得他很是嫉妒,唇角的笑容却越深,他拉开柜子,拿出一个刻着浮雕的金属盒子,递到陈秋面前,笑吟吟的,“这是我给哥哥的礼物,哥哥打开看看吧。”
金属盒是黑色的,十分精美,浮雕是两条环绕的银蛇,有种诡异的美感,陈秋受宠若惊,不敢相信这么漂亮的东西即将是自己的,“真的给我吗?”
“嗯,”陈遇珩笑容染上点狡黠,“哥哥打开看看。”
陈秋接过盒子,沉甸甸的很有重量,他在心里猜测着盒子里装着的东西,陈遇珩会给他送什么呢,怀着无比期待的心情打开了盒子,眼前赫然映入一只四脚朝天被开膛破肚做成标本的青蛙。
陈秋吓得大叫了一声,条件反射的把盒子丢了出去,盒子啪的一声摔在地上,他随即反应自己做了多不礼貌的事情,余惊未定的去看陈遇珩的表情,果然,陈遇珩一副受伤的样子,不解的看着他。
“对……对不起。”陈秋惶恐的道歉,有点语无伦次的,“我不知道,里面,是青蛙。”
“这是我在生物课上花了一个月制作的标本,本来以为哥哥会喜欢,没想到哥哥反应这么大。”陈遇珩淡然道,弯腰把盒子捡起来,里头的青蛙标本还在,他把盒子合上,看着陈秋,“不喜欢就算了。”
陈秋愧疚不已,他很感激陈遇珩想送他礼物的心,只是青蛙标本这种东西他一时有些吃不消,他觉得自己伤害了陈遇珩,陈遇珩把自己宝贵的标本送给他,自己却摆出一副受惊吓的样子,换他是陈遇珩,定然是要难过的。
“不,不是,”陈秋嘴笨的解释,硬着头皮说,“我很喜欢。”
“真的吗?”陈遇珩掀了掀眼皮子,他做这个表情显得整个人有些冷淡,继而轻轻的把目光放在陈秋有点发白的脸上,“不喜欢的话,不用勉强自己收下的。”
陈秋为了表达自己的诚意,撞着胆子从陈遇珩手里夺过盒子,勉强笑道,“我真的很喜欢,刚刚是太突然了,你不要生我的气。”
陈遇珩把手垂下去,歪着脑袋笑了下,“我怎么会生哥哥的气呢,哥哥喜欢就好,以后哥哥想要什么标本都告诉我,我给哥哥做。”
以后?陈秋觉得手里的盒子很是烫手,笑容越发僵硬,“好,好啊。”
陈遇珩笑出了笑涡,似乎陈秋的喜欢对他而言是件十分值得高兴的事情,陈秋紧绷的五官也因陈遇珩的笑容也松动了些,他真心道,“谢谢你的礼物。”
“不客气,”陈遇珩淡笑着,语气真挚,“你是我的哥哥嘛。”
送走陈秋,陈遇珩的笑容瞬间冷凝下去,他的哥哥可真好骗啊,看着他天真的脸瞬间被惊恐爬满确实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明明怕得要死,却硬要对他挤出笑容说喜欢的样子看着,真让人想把他往死里欺负。
想打碎他的笑容,想看他哭得泪流满面的求饶,想让他变得和自己一样,痛苦的生活在永不见天日黑暗之中。
——喜欢的话,以后就多送你点特别的礼物,希望你能一直保持喜欢。
毕竟你可是我的哥哥嘛。
第5章
陈秋把金属盒拿回房间,越想越瘆得慌,实在没有勇气打开看第二眼,就把金属盒放进了抽屉里面。
他没想到,长得漂亮又好相处的陈遇珩竟然有那么......特殊的爱好。
但他又说不出不喜欢之类的话,陈遇珩拿真心在对待他,他也得尽力去回馈,毕竟他是陈遇珩的哥哥,很多事情,他得有做哥哥的觉悟。
在陌生的陈家,能有陈遇珩这样一个弟弟,他不能奢求太多。
陈秋一直都是一个懂得感恩的人,别人给他三分,他可能拿五分去还,别人再给他多一点,他会把整颗心都明明白白的摆在别人面前。
他一直觉得这是自己的优点,但等很久以后才发现,有些优点也恰恰是致命点。
周末很快就过去了,陈家家大业大,给陈秋安排转学是一件比喝水还要简单的事情,短短两天,陈秋的学校就已经安排好了,和陈遇珩同一个学校甚至同一个班级,连校服都送来了,英式的校服,胸前还有独属于学校鹰形标志的胸针,这种校服陈秋只在电视上看过,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能穿着这样别致的校服去上课。
对于去新学校,陈秋心里其实没有底。
他以前上的是普通的公立学校,但陈遇珩上的却是十足十的贵族学校,在里头读书的不是高官的就是商业大鳄的孩子,再不济家里也得是暴发户,而陈家黑白两道走,阶级属于顶层,陈遇珩在学校接受的自然是最好的教育和待遇,但陈秋就不同了,虽然他母亲现在转正了,但说到底他还是顶着私生子的名号过了十几年,他虽然是木讷了点,却并非全然不懂人情世故,因此对即将到来的新的校园生活有些不安。
幸而他和陈遇珩同班,他想,有陈遇珩在,想必别人就是再不喜欢他,也不至于对他做点什么吧。
因着第二天要去上学,陈秋愁德半夜才睡着,眼睛下顶着两片淡淡的淤青出现在陈遇珩面前,陈遇珩露出一种了然的神情,安慰他说,“不用紧张,同学们人都很好。”
明明是比自己还要小几个月的弟弟,但这话从陈遇珩嘴里说出来,却莫名使得陈秋一颗不安的心稍稍安定了些。
香山别墅坐落的地段比较偏僻,据说是为了不被人打扰,从别墅到铁门要行驶上十几分钟,再花四十分钟,才能抵达学校。
陈秋昨晚睡得不好,此时在车上有些昏昏欲睡,陈遇珩见了,十分贴心的说,“哥哥困了的话可以先睡一会儿,到了我再叫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