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绽开笑容,“想不到初中生还懂说这么好听的话。”
许惠橙的语速加快,“我学历很低,表达能力有限。可……假如你辛苦的话,可以和我说说……”
他低头凝视她数秒后,笑了笑,然后倾前亲她一口,“有小茶花陪着,怎么会辛苦。”
“我说真的……”
“嗯,我知道。”他笑意更深,“等吃完饭,再告诉你。”
其实关于那个冰冷的钟氏,钟定不想向许惠橙提起。
她的亲情观念那么强,怎么会明白,血缘在金钱权势面前的微不足道。
可她是他的伴侣。是第一个对他开口说“假如你辛苦”的女人。
这个傻兮兮的女人,也不想想他这狂妄个性,从小到大都横行霸道,有什么辛苦的。
他承认,他其实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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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定终究还是没有和许惠橙细说家族的事。
他三言两语,概括了主要内容,就是他和钟家没太大关系了。矛盾的起因,他没提。
至于家族内里的明争暗斗,他觉得就算解释的话,她也不懂,所以懒得讲。
许惠橙确定他真的和家族断绝关系后,紧紧握住他的手。“钟先生……你真的要这样做吗?”她完全没预想过,他竟然会放弃富贵奢侈的生活。
他扯扯唇角,“我已经这样做了,谢谢。”
“是……是……因……”她想问是不是因为她,可是结结巴巴,仍然说不出口。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为了她这样的女人,值得吗?
“小茶花。”钟定看出她的心情,抱她过来,撩开她偏长的刘海,“我不是一个好男人,处世凉薄,不行善事。以后可能脾气也没多大改进。”
许惠橙怔怔望着他。
“可是我承诺给你的,一样都不会少。”他执起她的左手,在无名指处烙下一个吻,“贫富相携,生死相依。如有背誓,定当以死谢罪。”
钟定的语气就是淡淡的,仿若闲聊一样随口说说,毫无诚意。
她听着听着却哭了,也笑了。
“大致情况就是这样。”他深深望进她的眼里,“落魄的我,你跟还是不跟?”
许惠橙张来双臂,抱紧了他的颈项。
她为什么不跟呢。
就算他不是钟少爷,但他一直会是她的钟先生。
他说他现在落魄了,可她连生命中最痛苦的岁月都捱过了,她还怕什么。
他是钟定。即便他抛弃了所有的财势,他在她心中依然光芒万丈。她甚至会窃喜,他终于不再是高高在上的钟少爷。她可以陪他一起风风雨雨。
他埋在他的肩上,用自己的行动回答了一切。
钟定笑着把怀里的人儿越搂越紧。
话是这么说,可是,他怎么舍得让自己的女人吃不起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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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天,越财把许惠橙的过往史整理后发给了钟定。
有些细节,只有朱吉武和她两个当事人才清楚,所以这份资料只是模糊的概述。
但是也足够了。
越财和钟定相识十来载,勉强算是摸透了钟定的性格。在越财看来,钟定做怎样的决定都不奇怪。哪怕真的和一个小姐结婚,越财也没有惊讶。
如果钟定会在意世俗的眼光,那他就不是钟定了。
这份资料的内容让越财不忍,于是他还备注了一句话: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
钟定收到这邮件时,眼光凝了。
然后他关掉页面,继续品尝许惠橙烹制的巧克力蛋糕。
等到夜晚亲.热完一轮,她熟睡了,他起床重新去翻邮件。
对于许惠橙过去的坎坷程度,钟定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但他的指尖克制不住地抖。他想把所有能想到的酷刑都施加于朱吉武身上。
钟定将资料一字不漏地看完,然后在阳台抽了半个小时的烟。
深凉的冬夜,灰霾的烟雾,以及没有星光的夜空。
钟定的记忆力很奇怪。无关的事情,他忘得飞快。然而,关于他和许惠橙的点点滴滴,他居然历历在目。
他倏地想起了,在Z市听到的那首歌——走过阴和阳,幸福久久长……
钟定捻熄烟,拂去衣服沾上的烟灰,然后又回到卧室,抱起许惠橙。
她在梦中自然地依过来。
他笑笑,低头在她的额头吻了下。
他不迷信。
但这一刻,他相信了那个传说。他和她会幸福久久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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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钟定拖着许惠橙下去车库。
他的那辆Aventador,她一直没有坐过。或者应该说,谁都没有坐过。
许惠橙见到车子,倏地忆起前几个月前他逼着她参加赌局的情景。那时候的他,真的很恶劣。
“小茶花,上来。”
她回神过来,默默坐上副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