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晓得,此刻曹府的人因昨晚上接到了阿植的书信而忙成一团,正四处寻阿植。金枝刚踏入曹府的大门,便撞上正要出门的陈树。她猛地将陈树拉至一旁,悄悄说道:“我拜托你一件事,但务必不要同府上的人说。”
陈树欠欠身:“说罢。”
“阿植去京城了,具体去哪儿我也不知道。我晓得你过两天也是要去的,现下能寻个理由立刻进京么?只要你找到小板子我就放心了。”金枝一口气说完,目不转睛地看着陈树。
陈树挑了挑眉:“找到曹小姐又怎样?她死心眼,劝不回来的。”
金枝无奈道:“我是让你照顾照顾她,暂时不回来也无妨的。我想她许是不想见裴雁来,等过了这阵子就好了罢。”她叹了一声:“就拜托你了,旁人我也信不过。”
她听得陈树几不可闻地轻叹了一声,目光落在了她身后。
金枝猛地一回头,看到梅聿之就站在她后面,一脸的沉静。
“曹小姐去哪儿了?”梅聿之立在原地,不慌不忙地问了一句。
陈树拉过金枝,自己却笑了笑,回道:“我们府中的事,似乎还不必让梅少爷费心。”
“我听闻曹小姐出走了,若是没有听错的话,方才姚小姐说的是将曹小姐托付给你照顾了?”梅聿之亦浅笑了笑,望着陈树道,“你们知道她的下落却不愿告诉府里的人……”
话还没说完,一旁的金枝就板着脸打断了他:“你又想做什么?!”
梅聿之偏头笑了笑:“自然是担心曹小姐。”他看着金枝,说道:“曹老夫人若是听闻你们晓得曹小姐的下落却不言声……”
金枝一咬牙,此人卑鄙无耻没有下限,若是真去告了密,阿植这不是白走了。
她刚说出“京城”二字,陈树赶紧捂了她的嘴。
对面的梅聿之不落痕迹地笑了笑,勾了唇角道了声谢,便转身离了府。
陈树松开手,抿了唇角看着金枝叹了口气:“你急什么急?还真怕他去老夫人那儿告状?”他打量了她一番:“有时真觉得你比曹小姐还没心眼。”
金枝察觉到自己的冒失了,脸色也不大好。那能怎么办?一着急就自乱阵脚!
陈树往外走了两步,又折回府内,看着她叹声道:“我今天就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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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植走了一路,腿有些酸痛,便在一个关了门的铺子前坐下来捶腿。来来往往的路人行色匆匆,神色漠然。阿植想,这就是京都呀。
虽与津州城相邻,街市却比津州要热闹许多。就连路上也是平平整整的,十分宽阔。阿植出来得有些早,加之走了许多路,又饿又困。她站起来,走到一个摊子前,摸摸内袋里的碎银子,看着摊子上的糯米糕说:“每块价钱可都是一样的?”
摊主笑答:“一样的,一样的。”说罢就抄起一张油纸要给她包一块。
阿植偏过头咳了咳,吸了吸鼻子,指着其中一块糯米糕道:“我要有红枣的这块。”
那摊主见她这副模样,似是觉得她可怜,包起那块红枣糯米糕,又从一旁的盒子里抓了一把核桃仁给她。
阿植拿了一小块碎银子给他,摊主找铜钱给她时絮叨了起来:“我家大闺女若是在的话也有你这般大了,小时候也是极爱吃红枣的,还爱吃核桃……姑娘你喜欢吃核桃不?”
阿植愣了一下,又点点头,抓起糯米糕咬了一口。
那摊主看她吃得极香,笑道:“姑娘你饿坏了罢,怎么这般潦倒地在外乱晃?”
阿植小心翼翼擦了擦嘴角,将嘴里的糯米糕咽下去,这才慢慢回道:“家中出了些变故,所以出来散散心。”
“你这可不像散心的样子。”那摊主一脸狐疑。
阿植晓得没有必要同不认识的人讲太多自己的事,便往摊子上多放了两枚铜钱,算是核桃钱,便抓着糯米糕心安理得地走了。
哪料她还没走出去百米,那摊主竟追了上来。
阿植一扭头,蹙眉看着他:“若是方才我核桃钱给少了,我再给你两个就是……”
摊主摇摇头:“姑娘你听我一声劝,还是赶紧回家去罢。”
阿植神色黯了黯,没有应声,只轻咳了咳。她是觉得困倦,想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以前家里让她睡得安稳,如今却不是了。她正要转身走,那摊主又喊住她:“姑娘,我家就住在那个拐角胡同里,门口种着桂花树的就是。若是有什么难处,来找我们便是。”
阿植晓得这世上坏人虽多,好人也是有的。然她现在却还不必接受这等好意,只道了声谢,便继续往前走了。
她越走越远,自己也不知自己走到了哪里。只是路人越来越少,渐渐没有了人烟。她如今倒觉得有人的地方更可怖了,没人的地方反倒落得难得的清净。正四处打量,想看看这是哪里时,她却瞥到了匾额上的“容府”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