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道:“好了。”
我内心还期盼着更多父慈子孝的嘘寒问暖之辞时,王胖子已低下头很是认真严肃地对着范天涵道:“刚才那一步不算,都是浅儿害我下错招。”
随即四姨娘端了炖品进来,对着我笑,我伸手欲去接,她却径直把炖盅放到了范天涵面前。
我伸在空中的手讪讪收回,拍了拍身上的衣裳,道:“我还是回房罢。”
范天涵拍着身边的凳子,转头对我唤道:“清浅,过来。”
我只得慢吞吞地踱过去,在他旁边坐下。他把面前的炖盅挪到我手边,道:“喝一点,但别喝太多,马上就要用晚膳了。”
我不情不愿地喝着嗟来之汤,王胖子与四姨娘对视一眼,笑得□不堪。
这王胖子下棋忒没品,我这做女儿的在旁看着实在是丢脸,况且他们下的是围棋,见着那黑白圆的棋子我就眉心发疼。于是喝完汤我便道:“我去看看阿刀晚膳做的什么菜。”
范天涵点头道:“去罢。”
我往外走,走到庭院里时突然觉得纳闷,我为何要跟他报告我的行踪?
踱到厨房时,发现宝儿早已蹲在灶旁与阿刀拉家常,他俩算是忘年之交,一个愿煮,一个愿吃。
阿刀从我有记忆起就在我家当厨子了,他很奇特,是个不会老的人,我年幼时他黑黑壮壮,常把我扛在肩头玩骑马打仗,我长大后他还是黑黑壮壮,只是不再把我扛在肩上。
我见宝儿与阿刀聊得起劲,就也不打扰他们,在门口倚着,听他们唠嗑。
宝儿:“阿刀,我跟你讲,今儿姑爷看到小姐晕了过去,急得眼都红了。”
阿刀:“你们在状元府过得可好?”
宝儿:“这姑爷有个表妹,很闹心的,况且状元府的饭菜没你做得好吃,小姐最近越吃越少。”
阿刀露出忧心的表情,道:“我去跟老爷说,我要去状元府去给小姐做饭。”
宝儿:“姑爷不是让你教状元府的厨子做菜么?你去了人家的厨子怎么办?”
阿刀挥着手里的大勺:“我不领饷钱,钱给他。”
我忙出来劝道:“阿刀,状元府的厨子做的饭菜越来越像你做的了,你真是个好师傅。”
阿刀咧嘴笑,道:“小姐,我晚膳做了你最爱吃的绿豆羹,冬瓜盅,还有红烧狮子头。”
一听到红烧狮子头我嘴里就冒唾津儿,宝儿做红烧狮子头乃一绝,而她那一手是从阿刀这儿学的,是故阿刀的红烧狮子头是祖师爷级的美味。
晚膳我极力向范天涵推荐阿刀的红烧狮子头,他尝过后仅是淡然地赞了句味道极鲜美。我大为失望,他竟然无法理解我吃到阿刀的菜时那种由内散发到外的感动。
大抵人的胃也有情感罢,我自小吃着阿刀的饭菜长大,我娘过世时,是阿刀与宝儿俩人每天轮着哄着求着我吃饭。于我而言,阿刀的饭菜便是家。
用过晚膳,范天涵陪着爹下棋,我看着头疼,便溜去探望各位姨娘,这九个姨娘探望下来,待我回到房内已是就寝时间,范天涵坐于c黄沿,正脱着他的靴。
我杵在门口,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抬眸道:“进来后把门关上。”
我只得进门,背过去合上门时有丝丝忐忑,莫非江湖上流传已久的人生四大喜事之一的洞房花烛夜,范大人准备着手了?想这范大人的人生也真是无甚遗憾,这四大喜事中的久旱逢甘霖与他乡遇故知实在没甚稀奇,最稀奇的金榜题名时他也遭遇过了,所以今儿决定把剩下的一并完成?
我踟蹰了许久,才豁出去了道:“来,速战速决罢!”
范天涵怔了一怔,沉沉笑起来,好一会才道:“若要来,断不会速战速决。”
我亦怔了一怔,半响才理解过来他话中的话,真真是个皮厚的状元。
不过既然人家没那门子心思,我也不便倒贴,便讪讪地往门口踱去,偌大的王府(姓王真真好,怎么着府上都可以称为王府)不怕无我睡觉之地,至多去与宝儿挤一挤罢。
“你去哪里?”范天涵问道。
我挥挥手道:“这c黄就让与你了,我去与宝儿叙叙旧。”
我本想留给他一个唏嘘的背影的,哪知还没踏出门,就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卷了回去,被摔上c黄铺时,我尚有点遗憾,何不卷高点,让我腾云驾雾一番?
话说,我被甩上c黄铺,臀儿相当疼。而凶手大人毫无悔意道:“你好好在这睡,宝儿你天天见,有甚好叙旧?”
我揉着臀道:“下次摔轻点,我也是有爹娘生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