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家人,赵清河不由暗地冷笑,想跟他要钱的时候才会被想起吧。
“儿啊,你怎么起来了,衣服也没披上,若是冻着了可怎么好,赶紧上床上去。”张氏从屋外进来,一看到赵清河这般坐在桌前,不由着急道。
赵清河这时才发觉确实有些凉,听话的爬上了床。
老太太紧张的摸摸他的额头,查看他的脸色,直到确认没事才舒了口气。赵清河顿时红了眼,喉咙酸涩不已,自从母亲去世,何曾有人这般关心自己。
张氏察觉到他的不对劲,不由心疼道:“儿啊,娘知你心里难过,可那样的人家我们攀不起啊。都是爹娘没用,才会让你遭了这样的罪。今后莫要这么想不开了,你若是走了,我和你爹可怎么办啊。”
说着说着,张氏的眼泪涌了出来,满头白发越显沧桑。
赵清河心酸不已,想起早早逝去,记忆中已经模糊了的母亲,又或许是这具身体引发的共鸣,不禁抱住老太太,嘶哑的声音叫了一声,“娘——”
张氏震惊了,多久没见到儿子这般亲近她,这一声娘是有多久未曾听到。自打儿子懂事之后,便与他们隔了一层,从未正眼看过他们老俩口。
她甚至曾经更当家的抱怨过,为何要让儿子去读书识字,如今还不知道书读成啥样,倒是让儿子与他们不再亲近。总是嫌弃他们粗鄙,连话都不屑与他们说。
越想心里越发觉得酸楚,若非遭了那么大的委屈,一直心高气傲看不起他们的小儿子如何会这般脆弱无助。
张氏轻轻的拍着赵清河的背,以最柔和的声音安慰,“都过去啦,都过去啦,娘在这,娘在这陪着,什么坎都能过去的。”
咕隆咕隆,赵清河的肚子在这温馨时刻突然咕噜咕噜叫了起来,顿时让他闹了个大红脸。
张氏慈爱一笑,又怕他面子上过不去,只做没听见,“我儿好几日没好好进食怕是饿了吧,娘去给你做你小时候最爱吃的鸡汤面。”
赵清河乖巧的点了点头,一脸希翼。
张氏得了鼓励,乐颠颠的去准备吃食,自从儿子入了学堂,就看不上她做的这些糙玩意,总是挑三拣四的,如今不仅没嫌弃还这般期盼,心里能不美吗。
没一会张氏就麻利的弄了一碗热腾腾的鸡汤面捧了进来,赵清河赶紧迎了上去接过碗,“娘,我来拿吧。”
鸡汤面很烫,张氏竟然能徒手拿着,赵清河却是受不了,赶紧把碗放到了桌子上,摸着耳朵叫着好烫。
张氏呆木,双手依然是捧碗的姿势,眼眶顿时红了起来。
赵清河并未察觉,只觉得这鸡汤面实在诱人,肚子越发叫唤起来。浓郁的蘑菇鸡汤,擀得韧劲十足又薄又细的面条,面上还窝着一个鸡蛋,还有绿油油的青菜、蘑菇、鸡血和点缀的葱花。赵清河深吸一口气,香味勾得口水都要滴下来。
虽是饿极,赵清河依然没忘记一旁的张氏,“娘,过来坐,咱们一块吃。”
张氏闻言再也忍不住,竟跑到门外坐在门槛上哭了起来。
赵清河惊慌失措,不明白自个说错了什么竟使得这老人家这般激动。
赵老汉不放心家里,抽空从小酒馆里回来,便是看到自个的老伴坐在门槛上哭,不由脑门子一热,气吼道:
“那混小子又犯浑啦!这混小子,看,看我不揍死他!以为读几本书就了不得了,竟敢竟敢……咳咳……”
“老头子,你没事吧?大夫说你现在不能上火生气。”张氏忘了哭,连忙上前搀扶,着急道。
赵老汉摆摆手,“我现在还死不了,可早晚会被那浑小子给气死。我赵老大到底是造了什么孽,竟然生了这么个逆子。老婆子,他的事,我们管不了,管不了啊。”
赵老汉悲从心来,大儿子最是能干孝顺听话,可十五岁那年到山上砍柴不小心给摔死了,连个媳妇都没娶就这么没了。后来老天垂怜,过了两年又得了儿子,就是这赵清河,从小最是漂亮聪明,心里的哀痛也去了不少。
可没想到,百般疼爱的小儿子读了几天书之后,本事没见长,脾气倒是越来越大。不仅学人富家子弟的做派,攀比玩乐嫌贫爱富,竟还喜欢上了男人!还闹得轰轰烈烈的,丢尽了赵家的脸。
赵老汉为了此事,第一次打了小儿子。哪知小儿子竟然再不归家,等再得消息时,竟是半条命都没有了。
看到一脸苍白昏迷的赵清河,赵老汉后悔莫及,只盼人好了他怎么样都行。哪晓得如今醒来了,又如从前一般,只会戳他们老俩口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