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今时今日,虽然他是想明白了,但也完全不想这事让司马寻知道。
甚至觉得如果因为这件事司马寻恨他,将这并不明朗的感情遏制住,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如果司马寻真的回来找他,他……
洛子尘目光无神地对着宋长青,继续说道:“不过,到时候我要和他说的话,亦是今日让你告诉的他的。”
也就是再伤一次人而已。
宋长青脸上一滞。
随后他用用手抹了一下脸,有些动容地盯着洛子尘继续道:“你太固执了。其实这些年来我一直特别后悔——”
说到这里,宋长青停了下来。
他回头看了一眼还在房间中的青鸟,摆了摆手让他先下去。
青鸟垂了垂目,听话地离开了房间。
等青鸟将房门又关上后,宋长青才继续和洛子尘说道:“这些年我特别后悔,当初为何一定要固执的和老家伙对着来。”
洛子尘知道宋长青这里说的老家伙就是当年的长摇掌门,也就是他们的师父。
“他为人一生光明磊落,却偏偏在我手上——”说到此处,宋长青声音有些哽咽。
如果洛子尘此时好看得见,便可发现一向一脸漫不经心的宋长青此时眼眶发红,正闭着眼平复情绪。
过了许久,他才继续说道:
“如果我不那么固执,我就不会到万灵湖待了三千年。”
“算着他离开的时间,我走的那个时候,他其实已经时日无多。”
“我就特别后悔,如果那时候我不那么固执,如果只是默默地待在他身边什么都不说什么不干,后面哪怕多看他一天也是好的。”
说到此处,宋长青又沉默了下来。他用手按在了额头上,掩饰住了沿着眼角快要留下来的泪水。
房间中空气有些凝固。
仿佛过了许久,又仿佛只是片刻的功夫。这才又听见宋长青哂笑了一声,继续道:
“洛子尘,其实今日我帮你撵走司马寻的时候,就觉得将来他可能会是第二个我。”
“他到时候不会怪你,但他会后悔的,像我此时此刻一样后悔,后悔自己当时为什么那么蠢!”
说完,宋长青又说了一声让洛子尘好好修炼,把情况稳定下来的话,便从房间中离开了。
一个月后。
万灵湖,青竹庭院。
宋长青将洛子尘送到了门前。
“真的决定走了?”宋长青问道。
洛子尘冷静的脸上十分难得的挤出了一点点笑意,又难得地多说了一句话:“不是师兄你这些日子劝我出去走走的?”
“我那是——”宋长青语气一滞,没有继续说下去,只道:“行了,你走吧。放心,长摇山我看着,只要没人和我动手,就不会有问题。”
之前他好不容易劝洛子尘态度软了许多,结果一个月的时间过去,司马寻那个小兔崽子居然出乎他意料的没有来找人,真是白白浪费他感情。洛子尘虽然表面一脸淡定的模样,但他瞧着这人就觉得心里有点酸酸的,就感觉满心满肺的情义付出去都白瞎了。
于是前两天就随口提了一句让他出去散散心,没想到这人居然一口就应了下来。
“你不会是早就打算着要……”宋长青说道此处停了一下,才又道,“早就打算要离开我这里?是觉得我这里闷得慌?”
“不是。”洛子尘回道。
“你……你是不是想去找——”宋长青语气踌躇道。
“不是。”洛子尘一听就知道宋长青要说什么。
“算了算了,你要走就赶紧走吧。”
——
极北之地,九幽宫。
九幽宫的宫殿坐落在一片白皑皑的雪山之中。
极北之地万年积雪,几乎可以说是寸草不生。
不过九幽宫的宫殿之中倒是不像外面一般冰寒刺骨,只要过了几道石门之后,便有专门设置的取暖的阵法,阵眼中嵌有灵石,只要灵石中的灵力没有彻底消耗殆尽,殿中便能常年温暖如春。
容奕裹着一片冷得刺骨的风雪从九幽宫外面走了回来。
花芸刚好在九幽宫宫门的不远处,见状连忙走了过来,连忙给他将外面紫黑色的披风拿了下来。
而花信,前些日子倒是回来了,不过回来的时候刚好遇到容奕心情极差,现在还被关在九幽宫的地牢中。
“君上呢?”容奕问道。
这个月容奕每次从外面回来都会问这个,花芸早有准备:“在静室里。”
“在做什么,知道不?”容奕问道。
花芸垂了垂眸。
容奕一看就知道了。
司马寻肯定又躲到静室去喝酒去了。
这话说出来会引得他不高兴,所以花芸不敢说。
没再多说什么,容奕快步朝九幽宫司马寻专有的静室走了过去。
站在静室外,他伸手摸了摸怀里的东西,脸上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
随后伸出手来,往静室的门上郑重地敲了敲。
“谁?”带着几分迷离的声音传了出来。
“魔君大人,是属下。”容奕回道。
随后,静室中便久久没有再传来动静。
容奕等了大概半刻中的功夫,这才又敲了敲静室的门,这次司马寻是一点回应都不给他了。
沉默片刻之后,容奕伸出手轻轻将静室的门推开了,果然看见静室中司马寻坐在地上靠在墙边,手边全是一坛一坛空了的千日醉。
似是听到了他进来的声音,司马寻抬头慵散地撇了他一眼,语气不怎么好的说道:“你进来干什么?说了可以进来了吗?出去!”
容奕张了张嘴,脸色不怎么好,不过片刻之后还是道:“君上,对不起。不过我进来是想说,那件事情,我答应您。”
听到这话,司马寻的脸上终于恢复了一丝清明。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他和容奕回了九幽宫后,他让容奕继任九幽宫魔君之位,这小子一直不答应。
“好。”司马寻点了点头,又道:“准备准备吧。”
“是。”
“您,属下……”容奕摸了摸此刻放在怀里的东西,犹豫道。
“行了,出去。”司马寻从地面上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朝容奕摆了摆手。
容奕迟疑片刻,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地默默退出了门外。
静室中又安静了下来,不过这番司马寻却是从醉梦中清醒了过来。
他揉了揉有些疼的眉心,突然发现自己的手中捏着一物。
借着静室中微弱的光芒,可以看见这是一块白玉的芝兰佩。用手轻轻摩擦,还可以感觉到芝兰佩的一角刻着一个小小的“尘”字。
司马寻皱着眉头思考了起来。
他是什么时候把这东西给翻出来的?是从哪里又给翻出来了的?
随即他脸上露出些不快来,明明他早就将东西给扔到了看不见的地方,居然今天又出来了。
不过出来了也正常。
把这东西丢第一次的时候,他给放到了九幽宫储物的杂室中。
那储物的杂室平日里一百年也不会进去一次,可他将东西扔进去了后,隔三差五就莫名的想要往里面跑一趟,引得九幽宫的弟子频频猜测他这到底是在干什么。
后来他思考再三,就将这东西从那储物拿了出来。拿出来后又看着闹心,就特意地扔给了九幽宫的一个弟子,让那弟子随意处置。
结果当天趁着夜色,他就去了那弟子的住处,偷偷把东西给偷了回来。后来引得那弟子来向他认罪,说自己不小心将他赐的东西给弄丢了,让他责罚。
再后来,再后来他将东西扔到了九幽宫外茫茫雪山之中,极北之地终年大雪,不过一夜的功夫九幽宫外的一片雪山便变了一个模样,就连方位都分辨不出来。站在雪峰之巅,他只感觉自己整个人就像埋在了冰雪之中一般彻骨的寒。
然后他花了七日七夜的功夫将东西从厚厚的雪层下翻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