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亚茨拉菲尔又失去了对他的记忆。克鲁利想到这个就冒冷汗,进入漩涡后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这次是亚茨拉菲尔被恶魔蛊惑?
克鲁利回忆起失忆之前的情形——狼首蛇身的阿蒙巧舌如簧,他属于那种有点脑子的恶魔,用“我也被驱逐出地狱”这样的话来博得了克鲁利一丝的同情……然后他就被诅咒了。
可是阿蒙已经在火焰剑下消失了,还有哪个恶魔具有这样的能力……
想到刚刚亚茨拉菲尔的疏离和礼貌,克鲁利咬紧牙关,原来是这种感觉。
——无力、孤独,只有他一个人背负着他们彼此的记忆。而这次更可怕的是,亚茨拉菲尔连对在岛上的记忆都消失了。
克鲁利不能想象亚茨拉菲尔是怎么抱着这种无望的孤独继续陪伴他的——克鲁利觉得自己连一刻都忍耐不了。
他终于看到了那一大一小、两个奶油色的身影。天使拉着诺亚的手,另一只手提着白色的小行李箱,正低下头,带着微笑和诺亚说着什么。
克鲁利的心在看到他们的那一刻就完全柔软下来了。
他打了个响指,行李箱自动被运到了订好的酒店里,他快步追上了他们。
“嘿,天使。”克鲁利从他们背后挤出来,带着爽朗的笑容,“我来帮你提箱子。”
亚茨拉菲尔被吓到似的微微向后仰了仰,露出不安的神情:“哦,不用,先生——谢谢你。”他给了克鲁利一个仓促的微笑,然后拉着将诺亚单手抱在怀中,好像想要赶紧离开。
不行。
克鲁利急忙闪到他们面前,张开双臂:“哦——别这么急着走。”说完,他微微后悔——这简直就像暴露狂变态在猥亵柔软的omega。果然,看到亚茨拉菲尔戒备地看着他。克鲁利咳了一声,严肃地说:“你们要去哪里?说不定我们顺路——说真的,我觉得我们很有缘。也许能搭个伴一起玩。”他没再揪着“失忆”展开,而是迂回地搭讪。
亚茨拉菲尔似乎动摇了。他说了一个酒店的名字。
克鲁利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就好像抓住了一个绝佳的机会:“我也住在那里!来,我打一辆的士,把我们都送过去。来吧,先生——诺亚,小可爱,想跟爹地……想跟叔叔一起去吗?”他瞥了一眼亚茨拉菲尔,改口道。
诺亚睁着漂亮的金色大眼睛——亚茨拉菲尔似乎给他施了一个奇迹,让他的瞳孔看起来是人形的——他看着眼前站着的叔叔,对这个提议一点也不抗拒。
“好啊!”他大声说,摇了摇爸爸的脖子,“我们和他一起走吧,爸爸。”
克鲁利的激动是显而易见的:即使忘记了他,诺亚仍然是爱他的。
这让老蛇多少有了信心。
他拦下一辆的士,殷勤地接过亚茨拉菲尔的白色行李箱,放进后备箱里。
亚茨拉菲尔客气而疏离地说:“谢谢,先生。”
克鲁利忙说:“哦,不用,不用。请进。”
他为亚茨拉菲尔和诺亚打开车门,在他们都坐进去后,试图也挤上后座。但亚茨拉菲尔眼疾手快地带上了车门。
被关在车门外的克鲁利摸了摸鼻子,坐进了副驾驶,向司机报了他们的目的地。
坐在车上的亚茨拉菲尔发现演戏太难了——装作完全不认识克鲁利的样子,还要对他的热情和悲伤熟视无睹。他从来都不是做演员的料,否则十五世纪就会去环球影院出演《哈姆雷特》。
看到克鲁利伤心又无助地撇嘴角、耷眉毛,他差点就想把他温柔地抱在怀里,亲吻他的额头了——不得不承认,生下诺亚后,他似乎变得更加母性了。但他好歹忍住了。
他紧张地摩挲手指,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做。
车子抵达了他们订的酒店。亚茨拉菲尔向前台报了自己的名字,前台接待小姐说:“319号房间,先生。”
克鲁利也说了自己在人间的名字——安东尼·J·克鲁利,你明白——前台小姐挑挑眉,微笑着说:“也是319号房间,先生。”
克鲁利好整以暇地看向亚茨拉菲尔,眼神中有着期待,我们的名字下有同一个房间,这说明什么?
可让他失望的是,亚茨拉菲尔片刻的停顿后,慢慢张开嘴、瞪大眼,气愤地问:“你窃取我的信息吗,先生?”
眼前的画面和之前他对亚茨拉菲尔的怀疑重合了,可不同的是现在他们掉了个个。克鲁利感受到了那种无力。他咬着牙,打了个响指,在亚茨拉菲尔和诺亚面前消失了。
他直接移动到了319房间。
当门终于被亚茨拉菲尔推开,克鲁利从沙发上一跃而起。
亚茨拉菲尔吃了一惊,立刻将诺亚揽到身后:“你想干什么,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