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端礼看见赵由晟眉眼间阴郁,他清楚他跟自己一样焦虑,他们都很在乎陈郁。
“从荒屋里搜出的手刀,刀柄上刻有一个‘炳’字,士兵的物品会刻字区分,防止人拿错。”赵由晟如同在自言自语般,但陈端礼知道他话语中所指。
赵由晟的话冰冷没有情感,听不出愤怒,或者恼意:“赵不敏在芦滩有盐场,盐场看场人是军将范威,范威手中有船,身边聚集不少恶棍兵痞。”
陈端礼没有言语,他清楚自己的孩子是被什么人劫持,谋划的又是那些人。他一直都在提防奚王一系的人报复,直到今日疏忽,让儿子步出家门。
“前番,司理院着火,便是范威的兵纵火。”赵由晟提起这事,尽量让自己冷静,“族父他们想等赵不敏被罢官,再收拾他的爪牙,没将这些人投入狱中。”
等待,等来的是他们再次为非作歹,甚至绑架陈郁。
“由晟,你回家去。”陈端礼言语平静。
陈端礼是个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他没有责怪赵侍郎他们,更不可能迁怒这个儿子的挚友。眼下城中的搜索已无意义,他的儿子已被歹徒带离,他们的船也许已浮在海域上。
赵由晟翻身上马,执着马鞭揖道:“陈纲首,睦宗院见。”
陈端礼只是点了下头,未再说什么,眼下失去了儿子的踪迹,只能去找奚王房支要人。当然他们不会承认陈郁被劫与他们有关,也不会就此罢休将陈郁放走,但至少能施予压力,让他们不敢伤害陈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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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郁醒来时,感到胸闷头疼,接着他意识到自己被关在一口箱子里,他用手拍打箱子,用脚踢踹,但他能活动的范围有限,箱子很窄。
他的踢打并没有让箱盖打开,而是惹来一阵怒骂,男子凶恶的谩骂他,威胁敢再弄出声响就要他的小命。
陈郁安静下来,他意识到周边有人看守,而且他似乎并不在陆地上,从箱底传来的摇晃感,在告知他,他船上,而船行在水上。
他想起他被歹徒劫走时的情景,他走至曾府,见元容在院门外,于是两人相伴入院,在院中驻足,交谈。突然,数名执刀歹徒闯入院中,毫无预兆,在元容面前,将他劫走,并砍伤拦阻的曾家仆人。
陈郁从家里带来的随从,因留在曾府的大门口,竟是一点忙也没帮上。
陈郁遭刀柄敲晕,被为首的歹徒扛肩带走,如何离开城西,陈郁没记忆。
陈郁清楚,他在船上,所以此时他要么在濠渠上,要么已经沿着濠渠,进入海域,他不知道自己在哪,箱子里昏暗,他也不知道此时是什么时辰。
这些人没有当即杀害他,应该不想要他性命,陈郁这么想着,恳求:“我喘不上气来,能把箱盖打开吗?”
外头没有任何回应,死寂一般。
箱中闷热,呼吸越发困难,陈郁很害怕,他拍打箱盖,再次呼叫:“求求你,把箱盖打开,我不会逃跑。”
声音哽咽,他头疼难受,意识也在逐渐模糊。
就在这时,箱子外有了声响,像似在开锁,接着箱盖被掀开,空气灌入,陈郁贪婪般地吸取新鲜空气,他的手臂攀住箱沿,缓缓从箱子里坐起。
一个猴瘦的男子举灯照陈郁,看他状态,陈郁低下头避开刺眼的光。他浑身是汗,发丝粘贴在脸庞,他胸口起伏,因紧张而大口大口地呼吸,他坐在箱中,不安且顺从。
猴瘦男子见陈郁胆怯,出箱后没有任何反抗,他放心返回餐桌,把灯搁在手臂旁,他的食物丰盛,有酒有肉。
船仓外头传来喝酒划拳的声音,显然还有其它同伙。
陈郁打量四周,他在黑暗无窗的船仓里,他所在的这条船不大,是条小船。从船仓里的物品看,像渔民的船,这种船可以住一家子,吃喝拉撒全在船上,由此船仓里有许多生活物品。
船仓上方是一个顶窗,顶窗封闭,见不到外头的天,陈郁黯然,从他被抓到现在不知道过去多久,也不知这些人要带他去哪里。
陈郁舔舔干裂的唇,他很渴,而且腹中饥饿,他悄悄去看猴瘦男子。
“我很渴,能给我些水喝吗?”陈郁恳求,他人在船仓,暂时逃是逃不掉的,但他得让自己好受些,得养起精神,现在太虚弱了。
猴瘦男子不搭理他,陈郁想他们是不打算杀死自己,但也不会让自己好受。陈郁抬手拨开头发,轻轻捂住额头,他额头很疼,额上的血已经干涸,不沾手,伤口止血了,想是无大碍。
现下的处境很糟,但只要这群歹徒带他出船舱,他一定要想办法挣脱,他可以跳水逃跑。他自然会水,而且他相信自己能游得很远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