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那是她亲爹啊,”沈安侯也想明白了:“你不把她亲爹的孝期当一回儿,她能不报复你么?”只是平阳公主只怕也没想到,除了孝期行乐外, 还会牵扯出另一桩案子,才让事儿变得更加复杂:“她拿到了余氏和舒氏的把柄,其实是她们暗通曲款的事儿,可舒氏为了保护孩子,只能让身边的妈妈去提醒余氏。至于教余氏这法子的人是谁派来的便不重要了——皇家没有杀子嗣的,无外乎是事儿捅出来,您被降了惩罚,她也失了恩宠,但孩子至少可以平安长大。”
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呢,哪怕燕王真知道这孩子不是他的,可他能说吗?说出来只会让人觉得这是他掩盖孝期行乐这个罪名找的蹩脚幌子,将罪过推到“小妾偷情”上头,实在是无情无义又虚伪胆小。燕王一想也是满头大汗:“只怕我真说了,父皇更要重罚于我。”
“好在现在真相大白,咱们也进宫给圣人复命去吧。”沈安侯捏了捏手里的金牌:“还好,没用上它。”
不过大半天的功夫,沈安侯就把事情查了个七七八八——其实主要靠猜测和脑洞——让穆荇很是惊讶,又十分欣慰:“幸而是交给你来办,不然还不知道会被闹成什么样子。”
只两个儿子也确实不成器:“林内侍!让中书省拟旨!燕王和卫王皆由亲王衔降为郡王衔,罚俸三年,让他们两个闭门思过。”看着跪在地上的穆崇一个哆嗦,穆荇冷哼一声:“一个个糊涂的!给我长长脑子!”
沈安侯也不劝,这两人确实都过分,也都糊涂。将金牌交还圣人,沈大老爷就要告退,穆荇却还有事儿问他:“边军献俘的章程,你们鸿胪寺收到没?”
沈安侯摇头:“楚将军说他来操办,没让我们插手。”
“嘿,”穆荇飞了个眼色:“你们甥舅俩还互相瞒着不成?”
“公是公私是私,”沈安侯说的十分诚恳:“若是私下里玩闹,我与楚将军自然是可以随意说笑。可共事上却需慎重,不好随意透露自己部门的事儿给外人的。”
穆荇听了便点头:“你们这般是最好不过的。”他又忍不住发牢骚:“总有些人喜欢关着门开小会,真当朕什么都看不到吗?”
沈安侯知道他说的不是李相就是陈相,也不接话,任由他发了一通脾气。穆荇说完也觉得自己这般有些不妥,半开玩笑道:“朕和你在一起就是忍不住真性情,你可莫要觉得朕是个不稳重的人啊。”
沈大老爷摇摇头:“人都有七情六欲,圣人也是人,为何就必须毫无感情只有理智呢?”
穆荇就觉得这话很对:“可他们哪里愿意体谅朕?”说着说着又来气:“几个儿子不省心,妹子也不是个好的!以前还想着看在她的面儿上,给狄家一个恩典,现在想来还是让她再冷静冷静吧。”
先帝驾崩的时候穆荇是撸了狄隽的官职的,原本还想着开年了找个机会还给他,现在想想真是自己自作多情:“平阳就不知道这是在打整个皇家的脸吗?这可是她亲侄子!”
沈安侯继续装壁花,平阳长公主这么做确实欠妥,可也是穆荇包庇在先,让她恼怒的失了理智吧。想想上辈子历史上某九龙,不就有小妈去世,老三忘了规矩去理了个发,结果被十三给打了一顿还被亲爹削了一顿的事儿吗?如今这一场显得何其相似?
从化身唐僧的穆荇的絮絮叨叨中脱身,沈安侯身心俱疲的回了府。林菁听了他这一天的遭遇也是目瞪口呆:“这真不是演电影啊?”
“艺术作品来源于生活。”沈大老爷摊手:“而且生活中无奇不有,远比艺术作品里的奇葩多。”
不过都是别人家的事儿,说过一回也就罢了。沈安侯还没好生歇息两天养养神,那边就有楚家的家将来求帮忙:“我们将军说,光列队走的效果还是不够好,您给想想什么口号,让兵士们走的更昂扬些。”
是的,沈大老爷说他不知道楚将军的章程纯属骗鬼,虽然鸿胪寺没接到任何协助安排的通知,可楚将军要做的事儿,都是跟沈安侯商量着下来的。老沈的意思很明确:“不仅要献俘,还要表现出咱们军人的威武气势来,那种一看就让人热血沸腾的场面是相当有感染力的。”见过他操练士兵的楚怀心领神会,最后定下来的策略,便是一半儿献俘,一半儿阅兵式。
喊口号什么沈安侯会啊,刷刷给写了一大堆,还亲自示范了一遍,确定家将是真学会了才将人放出去。十天时间飞快过去,献俘的日子就在眼前。皇城最外的瑞门门墙上,圣人与一众大臣或坐或站,而楚将军就要在瑞门下方进行一场别开生面前无古人的“献俘”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