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沈家, 老夫人有些忧虑的拉了林菁来问:“安侯是真的生气了?我看他这样子,总觉得心慌的很。”
林菁便笑了:“您怎么也和外人一样呢?别人看不明白, 您可以直接问呀,何必自己吓唬自己?”她朝老太太使了个眼色,老太太了然的站起来:“我这不是怕了他么?得了,你陪我走走吧,好歹松松筋骨。”
林菁顺势扶着她, 婆媳俩亲亲热热的去了花园。趁着四周无人,大夫人轻声在她耳边道:“要是侯爷花了真心,现在还对圣人有所希冀,我说不得还要担心一会儿。可老爷现在可不是呢,越是不用心,越要演的像呀。”
两渣相遇必有一M,这和谈恋爱没两样。穆荇之前拿沈放当白月光,追求起来自然小心翼翼,恨不得什么好的都捧在他眼前。等突然发现白月光居然从天而降变成了白玫瑰,真真实实的待在了身边,这渣男就要开始闹幺蛾子了。如今沈安侯虽然还没变成圣人眼中的饭黏子,但至少穆荇对他的态度已经从“宠宠宠”变成了“你要理解我支持我为我牺牲”。
可惜沈安侯自己也是个大猪蹄子啊,若说穆荇好歹是“爱过”,他就可以唱一曲《爱情买卖》了——他和穆荇好纯是利益使然,只这利益更大些,叫做天下太平百姓安乐。换言之,不过是将圣人当做能实现自己抱负和理想的公司老板,等发现这位其实和所有周扒皮一样,口里说着支持你,背地里只希望你好好听话给他卖命,连谈好的薪酬都借机克扣,沈大老爷不炒他鱿鱼才有鬼了。
便是穆荇没有夺了沈侯爷的官职,沈安侯自己也迟早要辞个官“告老还乡”的,如今顺势而为,他虽然心里堵了两天,其实并没有太多不满。只人都是对着自己人撒娇耿直,对外却带着面具,沈安侯就没把穆荇当做自己人看带过,那份十分有分寸、正好能骚到圣人痒处的“真性情”,自然也能继续在望江楼里演下来。
两天之后,安插在沈府附近的各府眼线便惊讶的发现,一直宅着不见人的沈侯爷居然出门了。等到各位大人知道他的去向时,沈大老爷已经在望江楼四楼见到了圣人当面。看着规规矩矩行了个礼,面色有些臭的沈安侯,穆荇突然觉得松了口气:“朕知道这回冤枉你了,今日特来赔罪,安侯可愿原谅朕?”
沈大老爷抬眸看他一眼,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声音带了些凉意道:“臣知道这是不得已而为之,圣人身居高位,为家国稳定必有取舍,何来赔罪一说?”
这就是从理性上理解,从感情上没法接受了。穆荇又放下一点担忧,好声好气道:“朕知道你心中苦闷,咱们今日不说国事,只谈情谊。”他端起酒杯再敬沈安侯:“你在朕心中便如手足心腹,也正是知道你能体会真的苦衷,朕才这般行事,只你受了委屈也是事实,日后朕必然补偿于你。”
看看看看,这和渣男哄女人有什么区别呢?沈安侯虽然不是个贱女,但这时候也得跟着演下去:“我是有气,却不是冲您来的。”他眼神微冷道:“世家手段也不过如此,现在让他们赢了半筹,总不会让他们一直得意下去。”
同仇敌忾的姿势摆足了,沈安侯也顺势回转脸色:“不过我可不愿呆在京中受他们的试探和闲气,过几日我便出去走走——您皇庄里的东西,分我一部分可好?我秀川那边的庄子周围有许多荒地,我去看看能不能用,摸索摸索经验。”
皇庄是育良种用于推广的,需要最高的产量证明这些作物的不凡之处。但对于百姓来说,能在干旱条件和山坡荒地上存活、不占农田耕地还可以救急活命更重要。沈安侯也是打的这个主意——拿出去种了,留得的种子总不会再交回来。
而穆荇自然是满口答应,还感动于沈安侯即使被贬依旧心中不忘百姓和朝廷。沈大老爷大言不惭:“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圣人引臣为知己,臣又怎能自暴自弃自怨自艾?”
一场小宴吃的主宾尽欢,两人各怀鬼胎各有算计,但总体来说大约还是沈安侯以退为进更高一筹。沈大老爷带着一身酒意回家,与亲妈和媳妇儿商量了两天,就准备出门浪去。
林菁还笑他:“你真像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绿茶哦,可怜圣人有心向明月,奈何明月切开来是个芝麻馅儿的。不过你真不管他了?我看他这几年被你扶持着赚了些钱得了些功绩,只怕要忘了分寸呢。”
“我管不着啊,”沈大老爷十分光棍:“反正我现在地方挺多,利用起来多种些粮食才是正经。”他抬头看了看外头:“今年从二月热到七月了,虽然没成旱灾,但庄稼歉收是肯定的,若是情况不能缓解,明年还不知道会怎样。我趁早抽身,总没人能将屎盆子丢到我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