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的淡然,楚渔便忍不住道:“你如何就知道这些了?难不成还去看过不成?”
暖嫣一脸诧异:“自然是去看过了呀?这段日子不就是许多雨水吗?您选的那儿这会儿只怕都变成个小池塘了,我还奇怪你们怎么就敲定了那处呢。”
楚渔能说是楚秀的意思么?何况这也怪不得楚秀——他秀叔路过那个庄子还是去年的事儿呢,要怪只能怪他们自己没考虑清楚。楚暖嫣看他讪讪坐下,才继续说自己的理念,上到如何通风,下到如何排水排污,以及中间生活区、警戒区和物资储存区域如何划分,听的一群话事人连连点头。
她将两边图纸大概说完,又开始介绍自己做的工程统筹,其中数据开支皆列成表格,话事人和长老随着她的介绍翻看计划书,心中默默算计,果然没什么大疏漏,甚至有不少是他们自己都想不到的。之前才鼓励过楚渔的那位大人这会儿再忍不住拍掌叫好:“后生可畏,当真是后生可畏!和那些男娃相比,简直高下立判。”
她们做的这份计划,哪怕还算不上尽善尽美,但绝对是非常成熟的权衡之后做出的判断,且可行性非常高,还兼顾了人手资源的支出。便是楚渔他们也听的万分服气,拱手道:“这回真是被你们比下去了,我们输的心服口服。”
楚暖嫣也笑的开心,不再故作谦虚,反而十分自信道:“这是我们共同努力的结果,便是还有些许不足,但想要超越我们却是不容易的。其实所有人都有自己的长处和潜力,无非是有没有被重视起来,被逼迫着发挥出来罢了。”她说着说着也有几分感慨:“别说兄弟们没料到会有这般结果,便是我们自己,何尝不是战战兢兢?只我们不愿意承认不如你们,唯有拼了命的下功夫,才能证明给你们看,我们姑娘家,也是能干的,是可以挑起家族重任的。”
“你们说的没错,眼下正是用人之际,又何必分什么男儿身女儿身?”楚岷笑着摇头:“你们沈叔祖就说过,他在琼州时无人可用,便招女子进衙门办公,管这个叫做‘女人当男人使唤,男人当畜力使唤’。虽然话说的粗糙,道理却是没错的——女儿家哪里就做不得事了?其实女儿家同样有大智慧大毅力,无非是故意被排挤开来罢了。”
他认真环视家族的男子:“男儿为什么要排挤女子?是因为女子一旦立起来,你们就压制不住她们了。所以在这儿,我得认真问你们一回——你们是想和姐妹们公平竞争,还是靠着男儿这个性别将她们压下来?毕竟楚家的未来是你们的,与其我在这儿给你们的姐妹撑腰,让你们相互之间结下仇怨,日后反而成了孽缘,不如你们自己老实想明白了——你们要的是这虚名,还是和姐妹们一块儿进步,一块儿变强?”
然而少年们早就被姐妹们压制的没脾气了,心中反而涌起许多敬佩来,哪里还说得出让她们靠边站的话来。楚渔便率先站起来拱手道:“本就是我等才情能耐不如姐妹,我们向她们虚心请教还来不及,又凭什么要求她们莫参与家族之事呢?难不成我们都是只顾颜面便不分是非黑白的小人么?自己做不到便不让旁人做到,岂不知天外有天人上有人?这般想法只会让自己停滞不前,让家族变得衰败,是绝不可以存于我楚家子弟心中的!”
他的一番话说的掷地有声,楚岷和话事人们连连点头,便是最古板的长老都没反驳丝毫。楚族长翻着姑娘们的计划书感叹:“便是我们这些大人,十日之内也不见得能想的如此周全。既然有家中年轻人给咱们订好了规划,不如立刻就行动起来吧。”
话事人亦应诺,脸上都是笑嘻嘻的——在座的小姑娘们不是他们的闺女,便是他们的孙女儿,总归每个人都脸上有光。而小小子们也少不得多挨几个白眼,尤其是楚暖嫣的弟弟楚琦,那当真是又喜又忧。喜的是自家姐姐越发出色,身为弟弟与有荣焉,而忧的则是自己越发比不过这般优秀的姐姐了,只怕真要被当做闺女给嫁出去——那玩笑可就开大发了。
姑娘们忙完这一场,却全然没法松懈,她们还得接着练兵呢。这回小子们也学乖了,一个个直接凑上来,口里好姐姐好妹妹的不知多甜:“要么咱们一块儿练吧,别又被你们给甩下太多,到时候真是面上无光了。”
楚暖嫣和女孩们对视一眼,大气的答应了:“都是家族的护卫,自当在一块儿演练,不然日后如何相互配合相互信任呢?”
这话便是楚冠都同意:“我那五千人也和你们一起操练——只有一条,你们到底是怎么将人练出来的?我看那令行禁止的架势,竟是比京中的禁卫军还严谨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