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杨头笑眯眯,一边忙着加火,一边:“无妨,只有内丹之火才能消融它。”
看着他熟练地鼓风加火,脸孔上红红的,似乎每条皱纹都舒展开来。
“我明日再来。”
李惜拎拎身上酸臭的衣裳,那湖里不知什么东西,总觉得身上有一股子难闻的气味。
她转身走了。
老杨头抬头看她一眼,手下一用力,红红的火焰蹿起,他嘴里哼着小调,断断续续地飘扬。
李惜笑一笑,脚下也轻快。
很快回到自己屋子里,李惜向那边望了一眼,刘婆子早关了门,屋子里亮着灯。
李惜在屋子里换衣裳,外面院子里黑曜在扑腾。
她刚扣上最后一个钮扣,
就听得“轰”地一声,一声巨响,然后是一片亮光。
她冲了出来。
墙塌了。
漫天灰尘中,李惜瞥见一个黑影正站在那里,咳嗽不断。
“咳咳咳!”
刘婆子张着手,正大声咳嗽。
黑曜早从断墙上蹿了过去。
李惜后退一步。
灰尘渐散,她眼尖地发现,一堆黏糊糊地东西正缠绕着刘婆子的脚,往四周蔓延。
暗夜里,看不仔细。
汩汩的声音响起,一**。
她拍出了一张照明符,亮光下,李惜头皮发麻。
她自认胆子不小,这大半年,早已历练得杀鸡宰兔,干净利落,已经见惯不怪。
可是,这么多的内脏,沿着地面在爬,在蠕动,很快就铺满了整间屋子,还在源源不断地蔓延。
她向后退一步。
全是动物的内脏,汩汩有声,相互之间摩擦着,攀爬着,爬过断墙,向她涌过来。
尽头是那个黑色陶瓷罐子,翻在那里,正不断地往外吐出新的。
黑曜已经蹿了回来,歪头瞧着这满地的内脏,正犹豫。
“别吃!”
李惜厉声。
一道黑影,白恩也跳到了黑曜的脑袋上,黑曜忽地就对着那个刘婆子扑了过去。
“等一等!”
李惜叫。
她伸手掏出一张爆符,对着那罐子就扔了过去。
“哐啷”一声罐子裂开,露出里头的一团血红来,正不断地伸缩。
“上!”
黑曜一个虎扑,上去就咬,嘎嘣嘎嘣,使劲甩着嘴巴,血水四溅。
满地的内脏都跟着抽搐了起来。
黑曜嚼得更欢了。
刘婆子似乎醒了过来。
一见就惊叫了一声,向黑曜扑过去,去抢那团东西。
被黑曜一甩嘴,溅了一脸的血水。
她嗞着牙,不管不顾地抢。
黑曜已经嚼碎了最后一口。
地上的涌动就一窒,不再往前。
李惜跨过去,破碎的罐子里头一汪子暗红的血水,一跳一跳地,犹自蠕动。
那是黑曜吐岀来的。
一阵恶臭扑鼻而来,她忙后退几步。
黑曜也嫌弃地瞧了一眼,走开了。
“刘阿婆!”
李惜叫了一声。
刘婆子抱着那个罐子,滚倒在地,嚎着,哭得涕泪横流。
声音干哑,凄厉。
她喃喃地,不断诉说。
李惜越听越心惊。
她供着这幅心脏,用鲜血滋养着,终于养出了这幅血脏。
可是,却是成了这幅样子,差点连她自己也搭进去。
他丈夫没了,找到的时候,只剩一幅破败的身体。
也不知听谁说的,用这种方法供养,可以重生。
用新鲜的血液滋养。
只是,刘婆子又哪来的这些鲜血?没有的时候,定是用自己的血吧?
不过,幸好,再让她继续供养下去,这血脏就会变成血灵,到时,就麻烦了,这周围的人都会被它吸干。
然后,会化形,再也找不到了。
也不知谁告诉刘婆子这个阴损的计划。
谁会需要血灵呢?
李惜转身。
不再看她。
可怜,但更可恨。
刘婆子忽然起身,疯狂地向坡下奔去。
月色下,她跌跌撞撞,几番踉跄,却是依旧笔直地向前奔去。
看着她拉长的背影,李惜果断转头了。
对方不知是谁,她也很好奇。
可是,好奇心会害死猫的。
能够养血灵的修士定不是泛泛之辈。
她,没有这个能力。
她一直站在窗前
刘婆子再也没有回来。
天明,她从墙头望过去,但见一地干净,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摔破的瓦罐。
黑曜没有吃那东西,只是撕碎了。
好像昨晚没有人来过,一切都是梦。
她庆幸:自己幸好没有跟去。
天亮了,东边断墙之下,露出了白骨,是人的骸骨。
这些人是谁?她不知道。
她只是庆幸:她是否要感谢刘婆子的不杀之恩?
至于刘婆子是不想杀她,还是她每月供养的猎物足够,或者是因为黑曜日夜守候,不得下手此时已经是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