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使臣与舒望客气告别并约定明年再会之期后,他对近卫下了回城的命令,带着景阳二人驱马赶往燕回镇。
“我说大人,你我二人共乘一骑被人看到不大好吧?”景阳不唤名字,也不称呼驸马,阴阳怪气地学其他官员唤他大人,是因为怒气尚未消散,这人也不见好好哄哄,借着公务带她到邻镇游玩一趟就打算轻飘飘地把她打发了,哪儿有这么好的事儿?
“也是”,舒望像是突然反应过来,“公主不会骑马,这马让给你也是无用,不如放你下来自己走,我先骑马到燕回镇等你。”
景阳没料到会被他反将一军,加上舒望从来都是让着她,不在口舌上灭她威风,对这个回答她毫无准备,可景阳是谁啊?跟昭阳唇枪舌战这么多年,早就练得皮糙肉厚,当即回道:“也好,只是用走的多累啊,途经的马车这么多,不少俊秀公子哥的车架,我去拦一辆载我一程不就可以了?运气好碰到一个容色极为出众的,不仅省了力气,还可以借机揩油,简直不要太合算。”
舒望成功被气到,在她腰间重重捏了一把,景阳吃痛差点没坐稳,反手又在他腰上狠狠揪了一把,二人你瞪着我我瞪着你,谁也不甘示弱。
舒望需要操纵马匹,率先收回了目光,心下在想:“现在让你傲,晚上再收拾你。”
与来使分别之地本来也就离燕回镇不远,他们到的时候是下午,天气晴好,阳光照在身上还有些灼人,依傍小镇而建的清明渠畔游人如织,卖莲子卖手工饰品卖草鞋的商贩一处挨着一处。渠水清澈透亮,仅漫过成人腿肚,三两少女结伴站在水中嬉闹戏水,欢歌笑语连成一片。景阳早耐不住,利索得脱了鞋袜往旁边一扔,就要踩进水中,被舒望一把拉了回来,又重新把鞋袜套回脚上。
“你干什么?”景阳死活不肯穿鞋,小腿悬在半空乱蹬,脚被舒望握得死死的,总算穿好,景阳已气得脸色铁青,哪知他家驸马一张脸更黑。
“你看你看,两个大男人光天化日就这么无所顾忌,真是要不得”,旁边围上两个路人站在一旁指指点点,景阳这才反应过来,怕是被人误会成断袖了。
男风盛行已久,本来不是稀奇事,风月里弄里的男倌不在少数,只是从来没人将这事摊到明面上来,更没有青天白日就公然调情的,舒望向来克己奉公洁身自好,自是受不得这种侮辱,难怪脸色黑成那样。
换好鞋袜,景阳被他一把拽起,向街头闹市走去,走到一家成衣店停了下来,原来是要给她换身女装。
景阳相中一套浅粉纱裙,白色绫罗里衬,腰间系白色软烟罗束腰,俏皮不失大方,舒望见了后却摇摇头,从衣堆里捡起一件素色罗裙,没刺绣没花色,要多朴素就有多朴素,景阳使性子不干,舒望取下钱袋握在手里,意思就是要买自己付钱,没钱就乖乖换上我选的。
景阳咬了咬牙,拿上素色罗裙去里间换了,又将头发打散,用手梳顺了在脑后拧了个最普通的圆髻,紫苏对挽发不在行,但是难度不大的凌云髻飞天髻还是会的。这次装作小厮为掩人耳目就没带紫苏在身边,就只能她自己动手了。
景阳换好出来,舒望眼里终于露出满意的神色,二人再次回到清明渠,景阳忍不住走到渠边临水自照,看到水中倒影当即沉了脸,活脱脱一个端庄的道姑。
忍不住抱怨,“我说相公,你这是什么品位,哪个男人不是把夫人打扮得花枝招展,带出去脸上也有光不是,你让我穿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道姑还了俗,嫁了个傻大个。”
怕惹来麻烦,景阳只好学民间女子称舒望为相公。对着这身装束,她越看越来气,舒望见她嘴唇高高撅起,知道她心下不乐意,安抚道:“穿这么花哨做什么?你都嫁人了还指望去招蜂引蝶?我看这套就很好,你身份不便,低调点总是没错的。”
景阳忍了又忍,扔下一声“哼”,转身走了。
第25章 戏水
清明渠中人越来越多,先是不远处的两个稚子端着木盆互泼,后来人群分作两拨,中间隔出一条道,当是划了阵营,不管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抄起盆就往对面泼,盆中水泼尽了又快速弯腰舀水,一来二去,此时站在水渠中的人都淋得透湿,无一幸免。
景阳才脱了鞋袜站进水里,一时不查,一盆水从对面泼来,淋了个结结实实,她也是个爱玩的性子,拎着舒望给她买来的木盆风风火火加入了阵营。
待一战告捷,景阳浑身上下已经找不出一处干的地方,额发被水浸湿,滴滴答答滴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