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罢了罢了,人没事就好,你们都先下去吧……收拾行李,我们要回去了。”算来,其实是自己无理了。
支走闲余士兵,沈贺霆伸手捋顺了泠月的头发,还和小时候一样,硬得扎手,一摸就知道人有多倔。
看着妹妹略显苍白的脸蛋,莫名生了自责的情绪……
“为什么你的事情我总是最晚知道的呢?……早些知道是不是我这个做哥哥的就能保护你了呢……”
他一直记挂着泠月入宫这件事,家里没人通知,自己也没得空闲能回去看妹妹,就认死理是自己不小心使得泠月被迫入宫的。培雄就劝过沈贺霆,可是没有用。
踏——
又有人进帐子了,这次连报告都省了。
“没听到我说下去吗?出去!”泠月伤重,他心里来气。
“怎么?朕也不能进来吗?”
沈贺霆没想到来人是皇上,天呐,竟脱口说出那样的话。恨不得打上自己两嘴巴。
“陛下,末将没注意……您、我刚刚是……”
“没事,我来看看。”
让沈贺霆纠结的,陆渊好像并不在意。
既然是皇上来看,沈贺霆自然是不能拦着,让出身位,陆渊坐在了床边。
这个前些天活蹦乱跳地臭丫头,现在怎么看起来这么脆弱呢?好像轻轻一碰会碎掉一样,他还没折腾够呢……
一定要严惩凶手!
“抓到了吗?”
这个就问到点儿上了,刘福润一口咬定他们被偷袭,凶手另有其人,可这是沈贺霆现在还不能求证的事情。
“没有,还需要等家妹醒来。”
“你们不是抓了那刘福润?还有一个来路不明的男子?”
“没错,但是刘福润不认罪,另两位在现场的都处于昏迷中。”
“这么说,你已经认为是刘福润所伤了?”
“……是。”
一般来说,帝王将相最忌讳的就是空口无凭欲加之罪,尤其这次完全是沈贺霆的主观认定。
沈贺霆都明白,但他要给妹妹一个公道,明知陆渊听了完全可以治他污蔑罪名。
他没有考虑进的是陆渊的情绪……
“沈贺霆。”
“末将在。”
“你需要多少时间,我便给你多少时间。查清凶手,我给你绝对的权利治他的罪,心狠手辣我必还以极刑,任你处置!给你唯一的要求,是让他,不、得、好、死。”
当陆渊一字一顿说出最后一句话,沈贺霆震惊了。
这、面前的人就是新皇吗……
不、得、好、死,掷地有声。
陛下……像护内人一般,显然是动了怒。
“末将遵命!”
其实刚才陆渊进去只是想瞧上一眼,见到已经有了血色,就知道不会有大碍,已经放下心了。听得沈贺霆的话,好像事有蹊跷,但是……他信了。
刘福润此时被倒挂在木桩上,手脚都有绳子捆绑,除了左右摇晃做不得任何动作,血液蹿涌进脑子脸快涨成猪肝色,光是看着就让人自觉头痛。
陆渊朝他走了过去……
“皇上……是皇上吧?皇上!我是冤枉的啊!”
“哦?”
陆渊的语气听着轻巧,刘福润以为陛下这是愿意听他辩解几言,又继续说道。“皇上您可知随着沈姑娘回来的那人,一定是他打晕我还伤了沈姑娘,一定是他!再怎么样,我也绝对不会故意伤人的啊皇上!”
刘福润声泪俱下,不知情地怕是真就信了呢。
陆渊轻蔑一笑,伸出左手。
“刀给我。”
“陛下!万万不可啊!现在事情存疑您不能放他下来啊!”卫兵以为皇上听信了刘福润的一面之词,就决定放了他呢。
就连刘福润自己也以为,陛下这是要为他解绳子呢。
“谢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
噗呲——
“啊!!!——”
随着刀进刀出,白刃变红刃,伴随一声惨叫,刘福润的右胸爆出一片血雾。
谁也没预料到陆渊要做什么,此时都愣在了原地,嘴也合不拢了。
等反应过来,周围士兵的身体止不住地发抖……
“陛、陛下?”刘福润双眼突出,看样子就快走到头了。
陆渊把刀递回去,双手一掸,缓缓地说。
“我看你倒得这么久了,一定很累,帮你放放血,你可要记得我的‘恩惠’啊。吉人,自有天相。”
转身。
谁听不出来皇上这番话中的意味?这就是皇上要他死啊!!
皇上贵为天子,却说着吉人自有天相,就好像在给在场诸位提醒,他就是天,各个生死均掌握在他的手中。这血总有流干净的时候,是生生将人耗死,太可怕了……
他们从来不知……景渊帝原来是如此狠绝凉薄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