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口婆心地强调了无数次,这人非但不改,还叫的越发亲切自然,本来救了他就没打算留他,谁知这妖自己赖上他了。
即墨抬眼望天,长叹一声。
本就是天涯客,无根无归处,四处漂泊,这妖若就此黏上他……
“天下之大,四海为家,你当真愿意与我一起浪迹江湖?”
言聿一摇一晃的出来,青衫飞扬,少年风流作派十足。
“我也是无家之人,不若便从了诗诗,也是善事一桩!”
即墨彻底语塞,不若便从了诗诗……
“你贵庚?”
“一千岁,诗诗呢?”
“……刚及弱冠。”
即墨端详言聿许久,将他的外表作态和他的实际年龄结合起来比较一番,最后得出一个自认很准确的结论,这人是个智障。
言聿发觉即墨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怪异,颇觉不自在。
“诗诗在想什么?”
“没什么。”淡淡地别开脸。
陌生年少,足风流。这妖,也不过是十七八的少年心智。
江南古韵迷人,青石小道,绝色古桥,潺潺流水,万家朴屋,把本就美丽的江南点缀的愈加绚烂。
春风三月,望州城,远阳客栈。
即墨坐在雅间的窗边,看着街市上的车水马龙出神。
忆起和言聿初识的时光,只觉得有趣的紧,俗世喧嚣却也孤寞,有了这只妖的陪伴,倒也少了诸多寂寥。
诗诗二字,听久了,便不觉有初时的不自然,终归已是朝夕相处的人,如此总不至于太生分。
“啪”的一声,大门被没有礼貌的推开,即墨心知是谁,头都懒得回。
“诗诗啊,方才上街瞧见个老头儿,不会说话靠卖字为生,我觉着他写的字挺好,就让他写了一张,诗诗你不是爱字画么,来瞧瞧看他写的如何!”言聿说罢,将手里的画卷铺开在即墨面前的桌子上。
陌生年少,足风流。
即墨眼角跳了跳。
七个字,下笔苍劲,龙飞凤舞。
“尚可。”即墨斟酌着给了个评价。
言聿不干了:“诗诗莫不是觉得这个不甚有趣?”
即墨不置可否。
“朝廷拨下来的救济银被盗了,这个有趣吗?”
意料之中的,即墨神色变了变。
言聿看在眼里,开怀大笑。
却见即墨径自去取过笔墨纸砚,写下一封信交给窗头的信雀,便悠然地躺下小憩,一幅岁月静好的样子,徒留某只花孔雀依旧坐在桌边,大笑渐渐变成傻笑。
“混帐!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胆,竟能盗了官府的救济银!”望州城的县令一拍惊堂木,噼里啪啦摔碎一地的茶具古玩,显然气得不轻。
下首报信的小厮大气不敢出,额上冷汗淋漓,只觉浑身寒意。
“滚出去!”
“是、是!”那人连滚带爬地消失在公堂之上。
县令愈想愈气,大呵一声:“主簿,查!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本官倒要看看,究竟何人明目张胆地与朝廷过不去!”
“是!”
昏黄色的的通缉报张贴在大街小巷,城中百姓皆是心惶不安,近两年来城里收成不佳,就等着朝廷的拨款来维持生计,如今银子被盗,民心不稳,闹得城中局势跌宕起伏。
入夜时分,华灯初上,远阳客栈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即墨打开信筒,在烛火的映照下细细看起来。
“诗诗,谁的信?”言聿凑上前,作势就要拿过信纸,即墨眼疾手快的收回,看着言聿的神情……高深莫测。
言聿动作僵硬片刻,眉毛一扬,就势坐在了桌子上。
“诗诗,别告诉我这是你的梦中情人~”言聿抛来一记媚眼,一副你懂的表情,惹得即墨一阵恶寒,“莫不是佳人邀约,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登白薠兮骋望,与佳期兮夕张~闻佳人兮召予,将腾驾兮偕逝……”嘴巴突然被堵住,言聿嘚瑟又挑衅地看向即墨。
“话不能乱讲。”即墨抽回手,淡淡斜了言聿一眼。
“怎么,被我说中了?话说是哪位佳人啊,诗诗这么美,想必那位佳人也是国色天香貌赛貂蝉~”
“你会见到的,但不是现在。”
言聿突然不笑了。
“难为你还知道屈原的《湘夫人》,不错,是只文妖。”即墨又将信打开,“信中不是你想的风花雪月,是有关盗贼一事。”
言聿闻言正回神色,“怎么说?”
“花落迟,她的手笔。”
“花……落迟?好奇怪的名字!”言聿感慨道,“想来背后应该有什么故事……”
“有没有故事暂且不知,这女子,出自桃花谷无醉老人的门下,偷盗本事卓绝,江湖上鼎鼎大名的银狐侠,就是她。”
“如此一说,那无醉老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