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京城中,都不缺想找兵部要钱的官员,但有名正言顺的人还真不在多数。
起码在祖训中收到优待的王爷算是一种人,皇上一种,以及自己也算得上一种。
整个国库都是皇上的,他没有那种必要。而容陌也没有那种闲情雅致。
就只有一群厚着脸皮蹭饭,装修还要国库出钱,自从上回出事后,没事还要给他们添个麻烦的王爷,才有那么大的闲情雅致了。
再者说,衡燕与衡王爷又是表亲,也就只有他才能请他出面说这事。
而京城中同样年老失修的王府就只有恭亲王的王府了,这点令他不得不起疑心。
其实容陌发觉自己也跟不上那些打着仗,无法鱼肉百姓,就要从国库中抠钱的人的心理了。
明明是来自同一国的人,不仅贫富差异大,连人心也差的那般大。
被点出来的恭王爷和衡王爷倒是很坦荡的站了出来。朝廷养了他们半辈子,他们倒是没有学会丝毫的感恩,只是成为了吸血的寄生虫,想再在他身上扒下一层血肉来。
容陌有时候就会忍不住支持游念的想法:这么偌大的一个京城,庞大的一个王国,无用的人那么多,不如全都杀了吧。
但是容陌一直是挺平和的一种状态,因为游念同样也没法说清有用无用的界限究竟是什么?
一个人身体残疾,却可以打造出世界上最辉煌的宝剑,算是无用吗?
一个人耳聪目明,却心狠手辣,只想着算计他人,算是有用吗?
一个人身居高位,却不谋其职,只想着鱼肉百姓,算是有用吗?
一个人贫苦出身,落榜秀才,却打造出最宏伟的帝国,算是无用吗?
有用和无用的界限过于模糊了。同一种人,因为个人感官经历不同,对于两个人来说就是截然不同。
这也就是他和墨轩的区别。
因为容陌无法完全解释出他们的不同,所以他注定跟游念走到一条路上,分道扬镳也是迟早的事,只是因为多了一个秦盛和这个变数,所以提早了一点而已。
若是当初游烟真的以自己怀中的孩子为要挟,入宫了。
那么,他的母后的悲剧可能就不会发生了。
自己说不定还会提早与游念交锋,也能早点摸清秦盛和的脾性。
说不定,根本就不会再有这么一出自导自演的闹剧了。
虽然游念要是真的认祖归宗,自己也还挺麻烦的,但是游念永远比别人了解他,又不像他自己那么明了自己,总归能省很多心。
容陌挑了挑眉,微微笑了笑:“行,孤在这里,待父王答应下了,择日就将银子和人马送往两位皇叔的王府。”
少年的语气直爽,率真,明朗爽快的很。那一点年少轻狂的模样掩盖了那里多少的心脏。
林生黎适时的喊了一声:“退朝!”
文武百官鱼贯退出乾清殿。
容陌起身,垂了垂眸,准备走了。
这时,一个骑兵从殿外穿梭而来,跪了下来:“报——西北来信!”
容陌急切的走上前,接过了他手中的信封,慢慢的展开,一页信纸掉了出来。
容陌拾起一看,是一幅画,没有多夸张的手法,描绘的是荒凉的西北戈壁,全画无多大装点,只有一点火堆的火星,上面附有一行蝇头小字,也沾着半点朱砂:
“愿以西北为嫁,换殿下枕侧一席。”
容陌的脸上方才浮现出半分亮色,堪称满足。
容陌垂眸,轻声道:“那你可要记得这话,早点回来啊。”
不然,我就等不及了。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脑子挺乱的,大概就是一个过渡章,因为没有糖分,所以决定自己产糖了。
那个排比句其实是在暗示:丹冶,木尧,左蹰和简岳,还有容栖。
☆、山河(肆)
容陌坐在营帐中,把玩着手上的木牌。
他特意去向木匠询问关于它的材质了:金丝楠木,十分珍稀的材料。
但是据木匠说,这是用来做棺材的木料,却被制成一块小小的配饰,很是煞气。
卫宪一听,当即要求由他来保管这块木牌。
容陌倒是不觉得阴森鬼气,毕竟是薛襄留下的遗物。他握在手中,也只觉安心。
即使薛襄知道自己的亲生孩子也许已经死在那场混乱中了,眼前的这个孩子也许不是自己的孩子。
薛襄却仍然为他保留了选择生与死的机会。
容陌有许多可以避免知道真相的机会:不坚持活到弱冠,最开始时就死在容曙手中,或是是在朝廷纷争之中;不遵守与薛襄的约定,固执的一个人走下去;不选择继承信中的责任,装作一无所知,好好活下去。
每一个选择都是在走向死亡的过程。因为活着,甚至比这些选项还要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