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他压抑已久的情绪,这才忍不住喷涌而出,语气称不上怒气冲冲,只是蕴含着许多读不懂的情绪。
容陌坐在沙发上,蒙着眼睛不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才别扭的道了一句:“抱歉,孤太冲动了。”
他不喜欢给自己找理由,他最近不曾休息是真的,脾气不好是真的,现在火冒三丈也是真的,他并不否认这些。
卫宪没有生气,只是面无表情的跪在地上,缓缓的道:“没事,习惯了。”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薛……你母后当年说要和皇上在一起时也是这样说的。”
我与他男未婚,女未嫁的,即使是政治联姻,我也认了。我是真的喜欢他,想埋在皇陵里,永远陪着他的那种。就是这一点心愿,我又碍着谁了?
是啊,她没有碍着任何人,只是爱错了人。
容陌张了张嘴,不曾开口接下去。
卫宪与母后的恩怨,自己多多少少也曾了解过一些。
而如今物是人非,也只能唏嘘一片:可惜了。
卫宪占据了天时地利——从小的邻居,青梅竹马——却始终得不到一个“人和”,就是后来母后被打入冷宫,所有人都疏远了她。只有卫宪不顾流言蜚语,一直陪着她。
容陌曾以为他们会在一起,他并不反对,但是没有,卫宪待她,始终是点到即止,相敬如宾。
容陌下意识的问了一句:“后悔吗?”
卫宪一愣,眼底浮现出一抹笑意,后悔吗?没有,不后悔。
他喜欢薛襄,就没有后悔过,年少那么多欢喜的日子,都是他给予自己的,凭什么后悔呢?
容陌弯弯嘴角,轻声笑道:“我也不后悔。”
真的一点也不后悔,即使隐瞒了对方很多事,自己也知道他在骗自己,也不后悔。
卫宪没有料到他会竟会顺着自己的话这般回答,不免怔住了,随后慢慢的笑了起来。
容陌也有几分想笑,却因为幅度太大,牵扯到了肩膀的伤口,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等两个人笑够了之后,容陌站起身,眼中神采奕奕,一扫疲惫之色:“既然解决了,那就开始准备料理内务吧。”之前那些叛徒可都身家干净的很。
次日清晨——容陌突然重开了早朝,文武百官心中都有一些犯嘀咕:殿下今日究竟是为了做什么?
毕竟容陌因为自己兼顾军事与政务两方,所以将早朝的频率改为两天一次。
况且经过容陌这一个月以来的改革,他们六部也不需要太多皇上的许可,就可以自行运作。
除了个别重要的事无法下定决心,才会写成奏折,交与他定夺。
个别心思灵敏的已经猜测出些许的端倪,但也只是想看热闹而已。
左蹰站在前厅店中,无端的有些发毛。
自从前几日左思璐失踪后,他心中这种不安的情绪就在不断的扩大了。
左思璐的性子自从生了一场热病之后,就愈发强硬了,不复之前怯懦胆小的样子。
对于这种变化,左蹰是喜忧参半,他的妻子早逝,后来纳的小妾不是不孕,就是生下的孩子早夭,膝中也就只有她一个女儿。
而左蹰在多次尝试失败后,就只好认命了,将这个女儿培养的贤良淑德,漂漂亮亮的,以求将来钓一个金龟婿,揽一门好亲事,最好还能与皇家沾亲带故的,以保他加官晋爵荣华富贵。
但天有不测风云,左思璐一年前感染风寒,烧了三天三夜,醒来之后简直是脱胎换骨了。
最显著的变化是:她不再学那些女红刺绣了,反而主动想要接手左蹰商业上的差事,而且还直言自己能让左府与东宫联姻。
左蹰对此上前心存疑虑,但还是分出了几笔稳赚不赔的小本生意,结果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但之后生活又打了他一个猝不及防的耳光,左思璐竟在皇上的生辰说,挂灯笼晦气,又被太子殿下所嫌恶。
原本的幻想又被打回了谷底,不仅如此,左思璐前几天在房间中留下了一条写的跟鬼画符无异的字条,他看了大半天,才恍然大悟,随即气得七窍生烟:“我去寻找幸福了。”
就当左蹰沉思之间,突然听见容陌点了他的名字:“左侍郎。”
“啊?”他疑惑的抬起头,却瞥见身旁的同僚,都以一种厌恶的目光看着自己,就连平常玩的比较好的同事,也疏远的看着自己。
容陌没有理他,就接着点了几个人名。
若是七王爷在场,定也会感到诧异。
毕竟这些人中有相当一部分是当初污蔑他叛国的功臣。
诬陷别人成了他们家常便饭,那也得能够忍受别人往自己身上泼脏水。
礼尚往来,世界公平正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