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锦云心内一惊,这个谢夫人怎么油盐不进?
她恨得咬牙,又不敢表现得过于明显,绞着帕子站在一旁,暗怒,等会儿开了门,看她还怎么嚣张?
刚才她去到前厅,说陆晚晚跟着魔了一样往园子里走,她拦也拦不住。
她故意说得大声。
看热闹的人来了一长串,此时都在谢怀琛书房外面围作一团。
谢夫人和国公爷被簇拥在中间,两口子面色坦然,没事人似的。镇国公见夫人鼻尖冻得通红,轻轻压了压她斗篷的帽檐。谢夫人抬眼冲他笑了笑。
林嬷嬷很快回来,自是没有寻到谢怀琛。
谢夫人纳了闷,府上翻遍了都没找到他,门房又说他昨儿半夜就回来了。她瞥了眼寒风中静矗的书房——难不成陆晚晚和谢怀琛都在里面。
一时间,她喜忧参半。
喜的是她儿子看上了她喜欢的姑娘;忧的是这进展太快了些,外面又一堆人堵着!
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们坏了儿子和陆晚晚的名声。
她正了正神色,道:“既然琛儿现在不在府上,我们不便直闯他的书房,不若大家先上别处找找陆大小姐。”
陈柳霜脸色微白,手里的帕子捏得有点紧——父母养育孩子,闯他个书房又如何?谢夫人这遮掩的态度,分明就是有鬼!
她换了脸色,故作委屈,差点泣泪求情:“晚晚已经丢了快半个时辰,再耽搁恐怕真要出事,锦云说看到她大姐姐进了书房,定然不会骗人。夫人,请您发发善心,进去找找,她母亲去得早,就留下她这么个期盼。”
她急了,不顾得罪镇国公府。
陆建章听了她的混账话,气得头晕脑胀,扯了扯她的衣襟。
“内子爱女心切,急糊涂了,国公、夫人莫见怪。”陆建章战战兢兢。
镇国公冷冷一笑:“我看她不糊涂,聪明得很呢。”
陈柳霜被他不怒自威的眼神镇住了一瞬。
她咬咬牙,要么这会儿得罪镇国公府,要么等陆晚晚攀上这根高枝回去骑在她头上。她宁肯现在将镇国公府得罪个干净,好断了陆晚晚的奔头。
她两眼挤得泪眼汪汪:“请夫人体谅,后母难为,如果晚晚真的有什么事,百年之后我有什么面目去见陆家的列祖列宗?”她道:“锦儿,进去把你大姐姐寻出来。公爷、夫人,得罪了。”
陆锦云等这一刻早就不耐烦了。
她心里又是畅快又是得意,伸手就要去推房门。
徐笑春眼珠一转,回身抽过护院腰间的长剑,一把插进书房的门框里,她眼波流转,扫了眼陆锦云:“今日我看谁有本事从我的剑下走过!”
陆锦云吓得心尖一颤,连连后退了两步。
镇国公动了怒:“陆大人这是什么意思,琛儿书房,我们为人父母的都不能不告而入,尊夫人和令千金这是何意?”
陆建章这会儿气不打一处来,这母女俩究竟想做什么?他眼神冷锐,剜了陈柳霜一眼:“你知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就胡来?”
他气得浑身哆嗦,眼神可怕得很,陈柳霜毫不怀疑他会撕碎了自己。
事情朝她不可控制的地步滑去。
事已至此,如果不在众人面前把镇国公府的脸面狠狠打一巴掌,她就会沦为全京城的笑话了——区区五品官家眷竟敢在国公府弄权跋扈!
可如果事情成了,评论将会是另一个风向——陆家夫人不畏强权,为了元配继女竟以柔弱之躯对抗国公府。
还能顺道毁了陆晚晚。
她的女儿也能在宁家夫人面前落个回护家姐的美名。
一举三得。
箭在弦上,她不得不发:“锦儿,进去,我就不信堂堂镇国公府竟敢在众目睽睽之下伤人。”
借了母亲的势,陆锦云有了底气,飞快上前推开房门。
“你!”徐笑春气得银牙咬碎。
陆锦云走进屋里,喊道:“大姐姐……”
“啊……”她忽然尖叫了声,跑了出来。
众人见她脸色涨得通红,忙上前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你姐姐呢?”
谢夫人心里一个咯噔——糟糕!
“你大姐姐呢?”陈柳霜扶着她的肩膀问道。
陆锦云话都说不利索了:“里面……有……有个男人,正在……穿衣服。”
“不可能。”谢夫人提步上前。
刚走到门口,谢怀琛便从里面出来了。他换了身拷金边织锦长袍,头戴白玉冠,端端方方朝谢夫人作了一揖:“孩儿见过母亲,祝母亲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谢夫人愣了一下,眼神朝屋里瞥了眼:“你在书房做什么?”
谢怀琛道:“孩儿昨夜吃醉了酒,怕回院子里扰得满院人一夜难以入睡,所以就在书房歇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