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晚晚又说:“若你怕麻烦,往后我只在人后喊您舅父,人前还是还是叫您白先生如何?”
岑岳凡望着陆晚晚,情绪波动。
陆晚晚生怕他拒绝,又是叹气又是抹泪:“我命不好,小时候爹爹事多,无暇管我,母亲又早逝。嫁与夫君之后,我只希望他一生顺遂,可谁知道又出了这种事。是您救了夫君的命啊,您是他的恩人。我琢磨着这一路走来,过得这么苦,都是因为命中午贵人相助。这几天,我看着你为了夫君出生入死,又数次救我于水火之中,可不就是我命中的贵人吗?”
她说的都是实话,说着说着,眼圈都红了。
“我保证你给您添麻烦,您看行吗?”
岑岳凡满眼感慨,半晌,点头:“那行,我跟你有缘,孤家寡人漂泊半生,多了个外甥女,是我的福气。”
陆晚晚差点喜极而泣,当即拉着谢怀琛下床,兴奋地说道:“夫君,快,喊舅舅!”
谢怀琛见此情形,也能猜出个七八分,也不扭捏,当场朝岑岳凡深深一揖,喊了声:“舅舅。”
岑岳凡又是感动又是哭笑不得,忙扶着谢怀琛让他上榻:“胡闹,受了这么重的伤,体内余毒未清,怎么能随便乱动。”
说着斥责的话,他眼圈却比谁都红得厉害。
陆晚晚决定次日在军营里张罗几桌酒菜,正式认亲。
她累了好几天,眼皮子都抬不起来,很快就进入沉睡之中。
谢怀琛知道她这一路辛苦在,早早哄她睡了。他却睡不着,掌了一豆灯火撑在榻边,俯身亲了亲她的眼睛。
低声说:“晚晚,我爱你。”
女子已经陷入熟睡,呼吸都是清香甜美的。
谢怀琛心满意足地斜倚着枕头半坐,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她没睡多久,倏地坐了起来,四目相对时,不免微楞。
谢怀琛想笑,又有些难过:她肯定在半睡半醒之间想起了他,想起了他的病情,故而惊醒了。
他莫名心酸,将她揽入怀里。
“夫君,你怎么醒了?”陆晚晚将头虚虚放在他肩头,他身上有伤,她不敢靠得太重,柔着声音问他。
她愣了一下,大概是彻底清醒了,下床搀扶谢怀琛躺下:“你怎么坐起来了?白先生说你中毒得要紧,得多躺躺。”
“我躺得不仅胸口疼,头也疼。”谢怀琛顺势搂了她的腰,稍微一用力,将她抱到了身侧。
陆晚晚惊讶地轻呼出声,她知道他荒唐,却不敢挣扎,生怕碰到他的伤患处,只得任由他胡来。
她低头要去看他的伤口,他却一手搂着她柔弱的腰肢,用额头去抵她的额头。
“离开的时候你还发着烧,我亲手给你把药灌下去,再醒来,你人就不见了。”谢怀琛伸手轻轻摸着她的面颊:“你又不乖了,背着我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陆晚晚握着他的手,拉开他胸口的纱布,确认伤口没有挣开。她抬眸看向他:“你就乖了吗?”
谢怀琛失笑,吻了下她的唇。
陆晚晚板着脸,说话端方而持重,有几分威严:“你瞒着我乌兰桥虚张声势,我怕乌兰桥有伏兵,你招架不住,故而去求沈寂出手帮忙。最终却差点害死你。”
陆晚晚的情绪倏地一落,眼底闪过几分寒芒。那寒芒一闪而过,笑容都僵硬了起来。
“你知不知道沈寂告诉我乌兰桥只是你迷惑内鬼的一个幌子的时候,我有多难过。我差点就亲手害死你了。”现在回想起当天那一幕,她还怕得浑身颤抖,遍体生寒。
谢怀琛双臂略微用力,将陆晚晚圈进怀里,他的唇凑在她耳边,轻轻道:“对不起,当时决定得仓促,我来不及告诉你。”
“来不及告诉,你给我暗示也好,我也不会急得抓耳挠腮。”陆晚晚舌尖有千斤重,抬眸,看向谢怀琛的眼睛:“你是觉得告诉我也没什么用,我什么也帮不了你。是不是?”
她眼中有泪,觉得自己委屈,但这种委屈说出来又过于矫情。这是他军务上的事,她没有权利要他事无巨细地告诉他。
但就是这样她才觉得难过,公公和婆婆一生恩爱,和乐有加,是她最羡慕的夫妻相处的理想状态。但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他们旗鼓相当的基础之上,他们是战场上的同袍兄弟,是生活中的将亲密挚友,从两人结合的那一天起,就成为嵌在一起密不可分的整体。
她也想帮助谢怀琛,共享风花雪月,共御雷电风霜。
故而,她不辞千里也愿追过来。否则她大可不必趟这趟浑水,安安心心在京城做她的富贵闲散人便是。
“不是,这些都是无感紧要的事情,你不该为这些事烦恼的。”谢怀琛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