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觉得这是痛苦的。
她才弄清楚,自己的爹爹死因有齐元的背叛。
她还没有清楚自己的身世到底是什么。
无论自己是不是前朝皇室公主,莫赠都会跟着蠢蠢欲动作势zào fǎn的慎亲王一列。
那莫赠将与齐棣,重新为对立两方。
这种处境实在尴尬。
莫赠挺直着后背,似是在等待面前人回答问题,又像是自己在思考问题。
蒋世为莫赠添了一杯茶,“人生来最不能左右的亦是如此,但净空说的没错,一切当看姑娘定夺。但所言的定夺是姑娘行的路。”
“而不是令人无法抗拒的内心。”
莫赠起身收回陶蛋,恍然若失的走在白陀寸土之上。
枫柳朝他们拱手行礼,而后紧紧跟在莫赠身后。
延艼这般看莫赠颓然离去,心中也没有对莫赠厌恶的心思了。
他重重的叹了口气,道:“终有情思不得解。”
“庭前落木金翻,绮桂已絮冬寒,君处梭织风雨,吾乡雪重何安。”蒋世道。
“这是你离去第一年,给我传信中来的第一封信,五年了,你在他乡过的可还好?”延艼绷紧了神色,他自从蒋世重新回道姑苏,他一直想问却没有问出口。
水到渠成,终是忍不住。
蒋世盯着面前莫赠那杯已经凉透的茶水,叹道:“行到汴京,在文祥院当了一年茶艺先生,也是落得清闲吧。”
他认得莫赠。
这世间有很多东西,他都在不自觉的为别人保密。
莫赠是他最喜欢的学生,也是他最看好的一位茶艺师。
他不去想那个小姑娘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只隐隐觉得她这个人终究会在茶艺方面有所造诣。
或者是茶商方面,或者说是人命改天。
她的八字上面有不卑不亢的强势,生于富贵人家,也终究会富贵一生。这个富贵,不仅仅是钱财这些个虚无缥缈的地方,还可能是改朝换代。
已卯、辛未、庚午、辛巳。
除非天命为煞,八字冲突。
可莫赠在汴京时头顶祥瑞,在江南更甚。
若是细细斟酌,八字怎么都不对。
除非是有人替她生生改了八字,算了一个富贵命。
就算再怎么改,也藏不住莫赠命的强势。
延艼追问道:“那你可遇到过什么困难?如果说不想在云游了,你就停下步子留在白陀吧。”
身边名叫净空的小僧有意避开。
蒋世缓过神来轻轻一笑,如那世间最“温婉”的男子。
他道:“头上戒疤还在,纵使长出了新发也无法掩盖,曾经记忆亦是如此,世间事物繁多,现在是真的知道了像你曾经一样潇洒,人会变的多么快活。”
风轻涌动,短发之中蒋世头上隐约掀起的戒疤灼痛了延艼的眸子,他道:“那你看,我们终究变成了彼此哈哈哈哈哈哈哈!”
......
......
莫赠回到了院子中,她枕着脸站在公孙大夫面前,道:“您也不必什么都瞒着我,我心中比谁都清楚。”
“小精崽子,你今日又呛了炮仗来为难我这个老头子不是?本就一大清早就有那温小三过来非要拜我为师,你现在又逼着老夫问温望舒是谁,老夫怎么知道她是谁?!都姓温你问你自己去!”公孙大夫毫不留情道。
莫赠一怔,都姓温!
她狐疑道:“父亲提前两年将你支走出府,又与慎亲王世子联合好,他们是料想到了这个结果,才拼命保我周全不是?”
公孙大夫一叹,道:“老夫就知道你精,早晚会想到这方面去,其实老夫也不是特别清楚,老夫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好。”莫赠磨着牙,转身回了自己院子。
不说是吧?早晚有一天事情会被暴漏。
没有终究埋藏的东西。
公孙大夫伸着头看莫赠是否走远了,等不见了她的身影,他才收回头忧心忡忡的提笔写了一张信。
送去甘乌。
……
莫赠心神不宁的躺在院中的太师椅上晒太阳。
温情与温小三出门回来,又见温小三身上出了一层泥土,衣衫不整头发散乱。
而温情一副沉寂的样子,没了平日的欢脱。
莫赠问道:“又打架了?”
温小三瞅了莫赠一眼,艰难的点了点头,“遇上了苏明那个王八蛋瘸子,要不是温情拦着,我早就把他的另一条腿给卸了。”
“此话不要再说了,我与他过去就过去了,以后不要再想着如何找人家的事情了。”温情低着头绞着手指道。
温小三觉得不对劲儿,“温情,你平日里恨他入骨,现在是怎了?莫不成……有了新欢?”
温情脸顿时通红,“你别瞎说!苏明他儿女成双过的快活,你现在去打人家,仗着茗表妹有韩巡抚的依靠,才这般仗势欺人!我瞧不起你这般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