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9呀,你的生日。”方来来瞪大了眼睛看路俏,其实她的脑子还没好是么?连自己的生日都不知道了。
每年旧历的七月初九,是一个约定俗成的英雄纪念日,国家不会在这一天弄什么大的活动,但是民间却会吃寿包作为庆祝,说白了,就是都在替路乔过生日。
生日么?路俏低下头想了一下说:“那时路乔的生日,不是路俏的。”
是她的生日,也不是她的生日。
旧历七月初九,就是路俏变成路桥的那一天。
身为一个要被送往去作为祭品的囚犯,为了掩饰身份,她的一切信息自然都是假的,比如路乔这个名字是造册的时候路俏随口说的,而生日,就是她被景颂月救下接回了都城的那一天,这个生日正也是景颂月替她定的,因为那一天年轻的公主终于再一次看见了她儿时的伙伴。
七月初九,景颂月把这一天看作是路俏的新生,还是自己赋予的新生。
可路俏,从她变成了路乔的那一天开始,似乎就背上了越来越沉重的命运枷锁,从仇恨到茫然到奋起,她的一路上踩着尸山血海,与新生二字,从来毫无瓜葛。
或许从那一年的七月初九、那一刻的再次相逢开始,就已经注定了,她们两个人相背而走的结局。
七月初九,并不是什么好日子。
“我的生日是旧历二月十二。”
路俏面无表情地说。一边说着,她把热水袋从自己的肚子上拿了下来,两只兔子在她的身上趴的安稳,她也就放任它们继续把屁股压在“她弟弟”的身上。
她的语气太平淡,表情又寡淡到乏善可陈的地步,真的会让人误解她对于自己这个生日毫无兴趣全然不去热衷。
可是事实上,一百年前被她亲口告诉了这个日期作为生日的,只有方启航和公输姳两个人。
告诉公输姳是一次喝多了说漏了嘴,公输姳不是刨根问底的人,知道了路俏的生辰之后再没说什么,却在第二年的时候托人赶在二月十二当天给她送来了一套青色的衣袍,如水洗净池映碧空一般澄净的青色上面绣了九十九种花,花都只取其色彩明丽的,层层叠叠地堆载衣摆袖扣和裙幅上,裙子却取名为百花裙。
二月十二,在一些地方也是花朝节,正是百花做寿的日子。
当时路俏看见这条裙子想笑却没笑出来,取名百花却只有九十九,分明是公输姳把自己也当了一种花,这种手段竟然促狭得像是花花少爷在纠缠名角儿,如何不让路俏发笑呢?
可她笑不出,是真的笑不出,本该有的娘亲亲手下的面,爹爹板着一张脸的训导,姐姐妹妹送来的小玩意儿,弟弟跌跌撞撞跑过来求抱抱的娇憨可爱,全部都没有了。
只是那条裙子,路俏一直小心地收着,现在还在某个路家别业改造出的博物馆里。
至于方启航——与他成婚的人,自始至终是路俏,而不是,那个一手血、一手汗、一身无奈的路乔。
“二月十二啊。”
方来来掏出手机打开手机上的万年历,原本是想看看距离路桥的生日还有几天,可手机刚掏出来,他猛地一拍大腿,整个人都精神了。
“也就是三四天的事儿了。”
二月二龙抬头都过去几天了,路俏的生日可不是正近在眼前?
拍完了大腿,方来来又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他似乎给自己找了一个时间紧迫的□□烦?
这一天的夜里,被两只兔子坐了一个小时的天咏形象似乎格外的憔悴,为了衬托他被兔子□□了的样子,在生成全息影像的时候,天咏似乎动了一点小手脚,让他身上那件样式普通的袍子看起来又脏又皱。
小小的人儿萎靡地坐在一旁,仰脸对着路俏说:“今天我可是兔臀逃生了,你不该给我一个说法么?”
路俏摸了摸方形的电脑盒子,动作不怎么真心,语气也有点敷衍:“它们的屁股很软的。”
“嘤嘤嘤~”觉得自己受了大委屈的天咏干脆就假哭了起来,“你还跟别人讨论生日,我这个孤儿连自己的生日都不知道了,你还不来安慰我!你还让兔子欺负我!”
是的,每个人都有生日,路俏有,方启航有,现在姓孟的小姑娘有,那个傻乎乎的方来来有,就他没有。
在天咏现存的记忆中,完全没有自己生日的印象,在被路俏救起来之前他仿佛就是不过生日的。
路俏又拍了拍他的电脑盒盖:“你有生日啊,旧历九月初一就是你的生日。”
九月初一,路家最小的男孩儿唯一的男丁的生日,在路家没有家破人亡的那几年,路俏都要给他的弟弟做一点针线上的小东西作为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