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舒头一回见他就看出来这人极会说话,现在好听话一箩筐地往外蹦,笑眯眯道,“给你银子,你也不要,那你想要什么?”
陆时秋歪着脑袋,眨了眨眼,“我厚着脸皮,想跟着一块尝尝这新鲜吃食的味道。”
林云舒啼笑皆非,“你大老远送来,就为了让我做出来,给你尝一口?”
陆时秋却一本正经道,“顾家饭馆的爆炒蛤蜊一盘要一百文。这个菜新鲜,从未有人吃过,要是做出来,少说也得要二两银子,我跟着凑回趣,还是我沾光了呢。”
林云舒见他当真,笑着道,“那成。你且在这等着,我去灶房做好,让你吃头一筷子。”
陆时秋立刻拱手,“第一筷子不敢当,只要尝尝味就成。”
林云舒叫了两个丫鬟进去帮忙,其余人都留在院子里纳凉。
凌凌闲着无聊,就问起案子审得如何了,老二将审问过程仔仔细细说了一遍。
她比胡秋月还要气,“这个小畜生!年纪这么小就这么恶毒。这爹娘到底是怎么教的?”
老三想起胡有金设计害死周升一家,嘴边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还能怎么教?上梁不正,下梁歪呗。”
老二看了眼正在专门剥瓜子的虎子,真心觉得父母不能溺爱孩子,瞧胡父把胡宝山溺爱成什么样了。
老二板着脸,声音威严,“虎子,先生布置的功课都学完了吗?”
虎子手里的瓜子差点掉了,抬头一瞧,“还没。等我吃完奶奶做的龙虾,我就去。”
老二眼睛一瞪,“不行。现在就去写。以后功课不许拖,更不能不做。要不然爹不饶你。”
虎子怎么也没想到,审完案子,他爹就像换了个人,像头暴躁的狮子,正想歪缠一会儿,就见亲爹后头的四叔正冲他使眼色。
虎子哪怕再笨,也猜到他爹是受了刺激,将手里的瓜子往桌上一扔,手里的瓜子仁往他娘手里塞,麻溜站起来往书房走,“爹,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学习。早日考上秀才。”
老二终于满意了。
等虎子走了,其他人面面相觑,老三拍了拍老二的肩膀,“二哥,你放心吧,虎子不会成胡宝山那样的。虎子多懂事啊,瞧瞧,还给亲娘剥瓜子呢。”
老二叹了口气,“溺爱孩子就是害了他,以后他变成讨债鬼,也只怪当初我不忍心打他。我可不能犯这个错。”
此言一出,大家齐齐看向老大两口子。
老大被他们瞧着头皮发麻。
老二和小四说话总喜欢绕弯,老三却是一根肠子通到底,一巴掌拍到老大肩膀上,“大哥,二哥是在说你呢。你得注意了。”
老大红了脸,心虚得不行,“我哪有!”
换来三兄弟一阵长长的唏嘘声。
老大手脚都不知往哪放了,他腾得站起来,往灶房走,“我去帮咱娘的忙。”
老三在他身后幽幽道,“大哥,你不教阿寿做人,以后自有人教他。”
老大停下脚步,回头看他,“谁啊?”
“我娘说社会自会教他。”
老大一怔,“谁是社会?”
老三回想了半天,“就是外人。外人可不是他的爹娘,不会让着他。你们又不能一辈子跟着他,他总得接触外人。到那时,自有他的苦头吃。”
老大走也不是,退也不是,呆愣在原地。
严春娘上前打圆场,“我们以后会注意的。我们要是做得不对的地方,你们只管说。”
凌凌笑笑,“有我们这几个叔叔婶婶瞧着,阿寿不会变坏的。再不济,咱娘总能管得住。她老人家可是能狠下心的主儿。”
其他人哄笑。
陆时秋瞧着这家人热热闹闹讨论育儿问题,心里觉得这样才是家。
不多时,林云舒从灶房出来了,知雪知雨两合力端着一个大瓷盘出来。
原先黑得发红的龙虾变成了红艳艳的颜色,龙虾从中间切开,荸荠、蒜蓉摆放在中间,盘子底下是汤汤水水。
“这道菜叫酥皮大龙虾。”
知雪给每人发了筷子,大家都凑过来夹了一筷子。
陆时秋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海鲜,明明用料极为简单,味道却极为鲜美,又一点腥味都没有。
其他人也纷纷叫好,“这龙虾真的很鲜。”
陆时秋吃完龙虾,心满意足告辞离去。
吃完饭,老三带着衙役到胡满村找作案工具。
他知道大家未必肯交出来,他愿意原价买下那把刀。
于是捡了刀的人家立时将刀拿了出来。
胡有金自诩是大户人家,将家里的东西都刻了字,这刀背上就有胡有金的名字。
回了县衙,小四当堂就给胡宝山定了---秋后问斩的死罪。
提心吊胆一夜的胡宝山最终还是迎来了这个噩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