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方钦慢条斯理地开口,淡淡地道,“既是一颗无法摆布的棋子,那便弃了,又有何妨?”
唐鹏神色一凛,将头一低。
……
时令进入秋分,应多算是正式进入了秋天。
天气是一天天地冷了起来。
承国各地,时有地方割据,发生交火之事。
应多的报纸,每天都会对全国其他各地的小规模战事进行报道。
烽火连天,百姓日子便过得艰难,时不时便又某某当权者被暗杀,或者是某某富商遭到绑架的事情发生。
就是在这种纷乱的时局背景下,全国备受全城瞩目的由默克酒庄举办的名酒评级的赛事拉开了序幕。
无论如何动乱的时局,只要战火没不曾波及到家门口,偏安一隅的地方,总是能够听见歌舞与丝竹之乐。
除却参赛方同评委,默克酒庄也发放了一些邀请函,但凡收到邀请函的来宾都可偕同家属前来观看这次的比赛。
新闻报纸上总是隔三差五,便可见到关于富商或者是富商家属被暗杀、绑架的事情发生,谢逾白不放心让叶花燃一人坐在嘉宾席位。
两人到了赛事地点,谢逾白需要同评委们一起,叶花燃则由谢三亲自接走,将会坐到参赛方的席位当中去。
“你自己也要小心一点,注意安全。”
最近局势的不稳,难免也影响到了叶花燃。
比起到时候坐在汪家酿酒师傅们边上的她,身为评委的他自然目标要更为显着一些。
分开时,叶花燃不太放心,叮嘱道。
“嗯。”
汪三公子险些没有当众翻白眼,“受不了你们两个,只是坐在不同的地方而已好吗!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这么腻歪。走了,走了。”
汪相泓将叶花燃给领走了,谢逾白也要前去同评委们会和。
在汪相泓领着叶花燃过来时,父子二人均对谢家这位大少奶奶如何便来了他们参赛席有些意外,更多的是不解。
马上就要比赛了,汪明真要叮嘱的事情实在太多,自然没工夫理会这一件小小的事情。
至于汪相侯,他上次才因为叶花燃弄得脸面全无,自然不敢在马上要参加赛事的节骨眼,去招惹这位谢家大少奶奶。
“小嫂子,你在这坐着吧。这次前来参加比赛的人员当真,我们也安排了保镖,为了万无一失,归年亦是暗中拨了惊蛰、芒种二人保护着你。想来是不会出什么岔子的。你大可以稳稳当当地近距离观赛,届时我再安安稳稳,全须全尾地将你送回到你家夫君的身边去。”
叶花燃浅笑道谢,“有劳三公子。”
汪三的本意,自然不是特意来叮嘱这么一番这般简单,他又不是那婆妈之人。
这不是,嘴皮子没能说过人家当老公的,便想着揶揄揶揄人家当妻子的么,结果这位小格格年纪瞧着小,嘴皮功夫倒是一旦不输给她那位夫君。
人家态度这般落落大方,汪相泓自是不好再打趣对方,他摸了摸鼻子,又交代了自己人一声,务必妥帖照看好谢夫人,便在叶花燃身旁坐了下来。
叶花燃她看着现场忙碌到不行的汪明真同汪相侯父子二人,微讶地道,“三公子不用为比赛做准备么?”
“小嫂子说笑了。这种盛大的事情,哪里来轮得到我呐。洛山那次,要不是我做得天过分,你同归年两人的身份又太过特殊,我父亲如何会下令禁我兄长的足。那天晚上,又哪里轮得到我跟在父亲的身边招呼宾客。”
汪相泓的语气,并不轻贱,也并不如何自嘲,他的语气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事情。
这样一个荣辱不惊的性子,也难怪,这位汪三公子后头会享誉四海,这样的人,注定不会是池中之物。
尽管时令已经进入秋分,男性来宾们一个个都换上了长衫或长袖,也有怕冷的,就是连外套、马褂都给穿上了,倒是女客们一个个像是感觉不到温度的变化似的,绣团花金线的短袖圆领旗袍,对襟襦裙,西洋长裙,姹紫嫣红,花红柳绿,合并东西,不一而足,倒是将比赛现场精心摆放的那些鲜花都要给比了下去。
歌舞升平。
在这里,看不见任何时局的动乱,听不见一声炮火的枪响。
相当日,枪响在皇城响起时,戏班子不也还在唱台上热热闹闹地唱着《捉放曹》,庆祝皇伯伯的六十岁大寿么。
叶花燃的视线,仍然是盯着眼前的云鬓衣影,往来宾客,她像是说给汪相泓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有道是一朝风云会,翱皋天地间。人生的际遇何其难料。尤其是少年人的际遇,充满了变数。眼见他高楼起,眼见他宴宾客,眼见它楼塌了。青苔碧瓦堆,钟鼓馔玉烁,世事何其无常。今日之困窘,未必意味着来日依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