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多口杂,为了听清,每个人都恨不得扯开嗓子大吼,各种嘈杂的声音糅在一块儿,扰得人头疼,邱知桑却丝毫不被影响。
她坐在临窗的位置,细细打量那家洪记当铺。
路过那里时,她发现从外面看来质朴无华,里头的物件却极具韵味,门前攘来熙往,却少有人停留,唯有一个小丫头守在当铺中。
“终于到了吗,姨母说的地方。”
邱知桑眸光暗了暗,周身的气息也跟着冷沉下来,她微微掀唇,在谁都没有注意的时候轻笑。
前世她忙着躲莫名其妙冒出的杀手,因此错过了这条路,如今她来了,不知将要面临的又会是什么?
一炷香后,他们要的饭菜一盘盘摆上桌,邱知桑收回思绪,准备专心吃东西。
几人刚动筷,便听到城门口的人群倏地传来一阵骚动,百姓们挤成一团交头接耳,隐隐带着敬畏的姿态,似乎准备迎接什么大人物。
很快,人群中让出一条宽大的通道。
其中备受瞩目的是一身盔甲骑在马上的将军打扮的男子,他处于队伍的中心,面容冷硬,威风凛凛地接受百姓的目光,从他们所在的酒楼前路过。
邱知桑淡淡扫过一眼,便又把心思放回了饭菜上。
倒是杜瑾溪见到这架势,好奇心上来,连连探出头直到那队伍消失在视线中,待这股热闹劲过去,底下的百姓逐渐散去,隔壁桌忽然大声谈论起来。
杜瑾溪心中一动,悄悄侧了侧身子,支棱起耳朵。
其中一人对外面的景象稍显疑惑:“……哎哎,你说这段日子,这位将军来过两回都不止了吧?我可听说过他的威名,传得那叫一个厉害,啧,当初山贼不是都被他剿灭完了,如今这儿可太平得很,怎么又来了。”
“这你就不懂了。”
另外一人夹起一筷子菜塞进嘴里,颇得意洋洋地解释:“前些年虽然看样子清除干净了,但也说不准会有漏网之鱼,听说是朝廷不放心,又派人下来查当年俞风寨逃走的余孽……因此将军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来。”
“那还真是个为民着想的好官,只是……”说话的人顿了顿,声音不由得压低了些,但传到杜瑾溪耳中的还是无比清晰,“我可听说这将军心思不纯,否则怎么会如此大张旗鼓,有贼怕不是也早被吓跑了。”
“非也非也。”
解释完却遭到质疑,那人不满地纠正他,“这是我们将军用来震慑他们的法子,否则照俞风寨那些凶蛮汉子,怎么压的住!”
杜瑾溪眼睛一亮,来了兴致:“打扰一下,你们说的那个……俞风寨,是个什么来头?”
对话突然被打断,两人皆向她看去,随后对视一眼,问道:“你们是外乡的?”
“是啊是啊。”
“……那你不知道也正常,俞风寨?那可是一群占山为王的盗匪,个个凶神恶煞,前些年没少下山祸害我们,打家劫舍,无恶不作。不过,早在几年前就被朝廷派来的人给灭光啦,那寨子里的人都太难缠,可耗了好一番工夫。”
“哇!后来呢?”
“后来啊,我们将军……”
邱知桑咽下一口茶,清清嗓子,默默扫了眼和两人各种套近乎纠缠,只为打听到更深的八卦的杜瑾溪——看不出来啊,随口扯瞎话的本事和她有得一拼了。
邱知桑又将视线放回了相隔不远的洪记当铺。
片刻,她余光一扫,意外发现身边的小乞丐也在偷偷地往那边瞧,只是她没有多余心思再去探究,便只停顿了一下没放心里去。
她暗自捏了捏怀中的手帕。
只要将这边的事解决了,接下来就是去找邹任平算账。
邱知桑扯唇,实话说,她一点也没兴趣在这里停留,她只需快点将东西交给洪记当铺的掌柜,再拿着银票离开。
很快的,很简单的。
既然是母亲所希望的,她自然不能让她失望。
于是吃完饭,邱知桑便出发去了那家当铺。
一路看他们出了酒楼,隔壁桌的两人面面相觑停了声,其中一人轻轻呼了口气,“每次给新来的外乡人洗脑也不是个简单的活啊,那小姑娘可真难缠……”
他掂了掂袖中的银两,随即咧开嘴笑了,“若不是辛苦费给得足,我还真不干呢!”
“行了行了,小点声,可别被其他人听见了……”
洪记当铺。
刚盘点完货物的小丫头守在柜前,对面前几个人微微歪头,一脸疑惑。
“找我们的掌柜?”
“是。”
邱知桑点头,脸上的笑意看起来十分真诚。
小丫头打量了他们一会儿,没有感受到恶意,想了想最后还是转身跑到里面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