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鹿鸣挨着陆陈坐在一块儿,好几天没见到人了,感觉还是跟自己男朋友待在一起最舒服,陆陈从来就不会用奇怪的态度对自己。
几个人点好烧烤,又各自要了冷饮喝着,七点刚过,正是这条街上人多的热闹时候。
忽然两辆前后座都载满人的摩托车从跟前开过去,跳下来六七个社会装扮的男青年,染着黄的、白的头发,胳膊上刺青,手持木棍或酒瓶。
许鹿鸣看到他们歪歪斜斜地一群,往对面的煌港巷里走。
织衣街是条老街,煌港巷虽然邻近,但正好要拆迁,闹市中心短短的一截,路灯暗、人流也少,平时各个中学需要拍板砖干架之类的活儿就都往这来,但这几个明显已不是学生了。
张宗觑了一眼,八卦道:“黄伟这群又要打架了,这次是跟五中的打。”
陆陈挑起眉头:“你哪门子知道?跟五中的有什么好打?”
陆陈理着短寸,洒脱俊毅,他和张宗几个也是有混场子的,但他们一般就只是玩,不怎屑于参与打斗。黄伟是从职高毕业出去的前两届校霸,现在已经算个社会小混混了,底下马仔养了好几个。
张宗答说:“听说是五中一个小子打了他们手下弟兄,一人单挑了四个,黄伟不满,前几天都带着人在打听,今晚上大概就要解决这个事。”
五中是众所周知的H市贵族重点高中,但不是有钱就可以塞进去,里面随便一个中等生的成绩拉出来都很能打。所以就显得五中的和外面有些格格不入,别的学校一般不主动去招惹,但若招惹上了,五中的轻易也是不好收场,所以很少听说五中的和谁谁打架。
属于季萧萧的学校领域,许鹿鸣不感兴趣,低头吃东西。
陆陈给她递了个烤生蚝,剁碎的蒜蓉与姜末混淆,陆陈给她沾了酱才递过去,鲜香味诱人。许鹿鸣吃得满意,就给陆陈也卷了两串孜然金针菇,她就是很宠自己男朋友。
陆陈的兄弟看到了,在旁边瞎起哄:“你们两个要不要这样啊?陆陈你以前可没对其他女朋友这么好过!”
陆陈听罢蹙眉,用瓶盖掷他:“要死,以前是以前,人都是会变的!”
瓶盖掠过丁丽与另两名女生的上方,丁丽看过来,陆陈眼神些微避开,错过去不知道看向哪里。
许鹿鸣之前都没关注过陆陈的过去,反正从认识起就自然而大方地相处着。陆陈从来也没说过要吻她,就每次牵她的手,扣着手指头玩,但分明陆陈不像是个这么单调的人呀。
她这时便被挑起了好奇欲,问道:“陆陈,你以前都交往过谁?”
夜灯下她的脸像苹果,似乎平凡无奇却又分明不一样的味道,其实一开始兄弟几个也奇怪,陆陈怎么改的口味。
但现在……严朗插话道:“谈过好几个,不过遇到你,他算是最认真了。”
另一个也说:“许鹿鸣,你就是个宝藏女友啊。”
许鹿鸣虽然长得一般,但不知道为何就是讨人喜欢,一时陆陈的几个朋友都附和起来,纷纷调侃起许鹿鸣的好。
对面丁丽低着头,刘海遮住眼帘,和邻座的女生讨论着美甲,仿佛置身其外浅笑。
陆陈顿了下说:“以前过去的老提做什么?那时候谁都不懂事,在一起不开心就散了呗。”说着坦荡地揽了揽许鹿鸣的肩膀。
许鹿鸣本意就没想追究他,谁计较过去了,看现在。叉了颗花枝丸噎他嘴里。
视线抬起,却看到对面马路上一道已然算是熟悉的颀长身影。
——那个“衍”。
之前每次遇见他,不是穿干净讲究的衬衣搭长裤,就是一袭跆拳道服,高大身躯健瘦而英挺,仿佛英伦城堡里一个不沾烟尘气的高贵王子。今晚他换了件深灰的T恤,手腕上落两个黑色护腕,休闲短裤,黑面白底鞋,倒别有一番贴地气的隽逸。
却异常的冷。
有如刀削玉凿般的五官,浓眉下眼帘半眯,正在抽着烟,茫望远处的天空,又忽而垂下来。
竟然看出一种孤寂的味道,那种孤寂,就仿佛他未曾触及过温暖的界限。
真是不理解,要是许鹿鸣有这么多钱,她想她一定会身心都充满富足的。孤寂是什么,一定是个屁。
许鹿鸣猜这个“衍”,大抵是个不擅于表达与融入的人,就像那天女生问他:“你为何对我这么好?”他答话竟然是看着对面呆板的砖墙说。
……对女朋友的情话,难道不应当是互相凝视对方的眼睛吗?
不晓得那么高傲的家伙跑这来干什么?想到张宗说的五中男生打架,猜他总不至于就是五中的吧。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许鹿鸣便收回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