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话实说,傅秉英原先还觉得拼图挺解闷儿,但粟正一进屋,看到他散在地上的拼图就笑了一声——虽然粟正是觉得怀念——但在傅秉英听来就仿佛在嘲笑他幼稚,一瞬间,玩拼图的心情也没了。
倒是粟正傻乎乎地坐在地上,拿起一片就往空白处填,一片一片地试,那样子蠢死了。
“小傅啊,怎么老拼不上啊?你是不是少了一块儿?”粟正抱怨。
傅秉英冷眼旁观。
“这块儿要是少个角就好了,你看……”他说着就要去折那个角,傅秉英霎时跳了起来,仿佛他要折自己的脚。
“笨!”他一把抢过拼图,轻车熟路地从那堆拼图小山包里摸到一块儿正确目标,严丝合缝地卡了上去。
粟正根本没听见他骂自己,还拍手欢呼:“小傅宝贝真厉害!”
这句话他通常只在床上被*的不要不要的时候才说,如今换了个纯情的场景,反倒是傅秉英脸红了。
“闭嘴!”
“好凶哦,”粟正嘟了嘟嘴,在傅秉英头上搓了一把:“老师都被吓到了。”
傅秉英真想揍他。
但同时,心里又有一点点——只有一点点哦——感到奇妙。
他在这间房里度过了自己的幼年,小学,中学,可以说,这个房间从没有像今天这样热闹。多数时候都是他一个人静悄悄地呆在房间里,很长时间都不动,像是一件家具,和这间房里别的家具一起等着落灰。
虽然,这只是一间恶俗的、令傅秉英一直讨厌的粉蓝色墙纸的儿童房,但是吵闹的气氛倒是意外合适。
他俩玩了一下午拼图。最后,粟正居然因为难度太大而睡着了,傅秉英简直难以置信这世上这么蠢的人。
晚饭粟正厚着脸皮蹭了顿饭,也多亏他曾了这顿饭,因为女保姆吃饭吃到一半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说是他老公突然中风,被送去医院了。
这下子,女保姆慌神了,归心似箭,一秒都不肯多呆,理智也全无。
“老师、老师你帮帮我,尹行长去外地出差了现在电话打不通,傅先生他在国外也联系不上,”她说着说着就哭了出来:“……老师,您帮我看他一晚行不行,我怕我家老头子……”
粟正是没关系,但他怕傅秉英不高兴。
但其实傅秉英分得清轻重缓急,虽然没说话,但上前抓住了他的手。
这个动作在双方眼里,就算是同意了。
女保姆拿起包像一阵呼啸而去的旋风般跑远了,粟正心里不禁有些同情,但当他将目光转向桌上那些黏着油渍的餐盘时,他更同情自己。
傅秉英最知道他不爱做家务,会喷香水的精致男gay其实家里的厨房乱作一团,连外卖盒子都是两天才丢一次。
不过,这一切都是粟正的报应,傅秉英仗着身高劣势,明目张胆地幸灾乐祸。
但他也就乐一时了。
很快,到洗澡的时间,傅秉英的噩梦就来临了。
“你一个人会滑倒的。”
“不会!”
“万一呢?你不让我看着,到时候一摔倒哪儿来得及抢救?你说,你是想变成智障儿童,还是想去医院睡在王姐老公边上?”王姐就是女保姆。
傅秉英才不理会这些危险呢,他目前首要危机是防止粟正看到自己光秃秃的身体。
“不行,你快出去!”说着,就要把粟正往外推。
可是粟正什么体格,他什么体格,这就跟蜉蝣撼大树一样,徒劳无功。
粟正跟他耍无赖:“反正我就站这儿了,你要不洗,咱俩就聊一晚上的天。”
有那么一瞬间,傅秉英真的在想对峙一晚上算了。
但他很快发现粟正这个没有诚信道德的烂人,居然挽起袖子准备放水了。
“快脱衣服。”
“做梦。”
“嘿!你这个小孩儿,太皮了吧。”粟正说着就要扑过来扒他衣服,傅秉英竭尽全力才避免自己像个被qj的受害者那样喊出不要不要。
危急关头,他急中生智,想起了我国外交史上一条著名的原则,求同存异。
“这样这样,”傅秉英尖叫:“我可以让你陪我洗,”粟正一听,手上力道送了许多,傅秉英继续道:“但是你不能看我。”
“扯淡!”粟正一秒下结论,手上立刻开扒。
“等—一—下!”
傅秉英憋得脸都红了,叫道:“你听我说完。”
粟正觉得还是该给小孩儿争辩的权利,于是一点头,满脸不以为意地听着:“行。说吧。”
“是这样的,你要陪我洗是为了我不摔倒,但是我不想让你看我luo体,这是我们的矛盾。现在有个方法,就是你蒙住眼睛——”粟正挑眉,傅秉英赶紧说:“——听我说完,你蒙住眼睛,但是手可以抓着我,我要是滑倒了或是站不稳,以第一时间就能感受到。”